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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你看到我游泳?”

  有一次,她没穿泳衣。

  “你违例带着啤酒,我本想阻止你,但池边只得你一个,我不想扫兴。”

  雅量说:“你应当扬声。”

  “你看上去有占寂寥,可是,随后,在水中你又显得高兴,我听见你笑声。”

  他声音越来越低,明显地陶醉不已。

  “我跟你出院子,看到你吃甜豆腐,可是忘记带钱。”

  雅量不出声。

  这年轻人已经见过她的裸体,她不禁吁出一口气。

  “之后我就到史密生研究所报到,每次在极之苦闷的阴天,我想到那一晚你自得其乐甜美笑声,我又活了下来。”

  雅量意外,“你读生物科技?”

  “正是。”

  “口的敢像个诗人呢。”

  “那日看到你上船,我以为眼花,我太幸运。”

  雅量侧着脸看他。

  他轻轻咳嗽一声,忽然静静把衬衫钮扣解开,脱去上衣,他低声说:“现在你也看到我了。”

  雅量啼笑皆非,他们这班男生每天只穿泳裤光着上身在船上走来走去,怎可同她的裸体作交换条件。

  “对不起,我不该偷窥。”

  是她杨雅量的错,“My bad,那是公众场所。”

  光着上身的他像在展示本钱,浑身肌肉强壮有力,深色体毛从腮边一直燃烧到胸前,然后一条线般汇合,伸延到小腹,他也是个毛孩。

  雅量低声揶揄他:“你看到的比我看到的要多。”

  他把裤腰拉低一点,去到危险地步,他轻轻说:“我不介意,但我需要一间房间。”

  雅量忽然泪盈于睫,她想说:无分国籍年龄,Y’all just want one thing,苦苦追求,低声下气,甜言蜜语,寒夜或风中站在门外静候,毫无怨言,但是,得到之后,脸容即变,践踏她自尊感情。

  雅量身受内伤,她怕轻举妄动,随即七孔流血。

  他低声说下去:“我查入场证件的电脑记录,知道你叫杨雅量,你是英语系客座教授,你是丹麦大使的妻子。”

  雅量不说话。

  “你好似不大开心。”

  雅量告诉他:“我已同丈夫分居。”

  他走近两步。

  雅量却没有心情。

  她退后一点。

  “让我助你忘忧。”

  他伸出手想拷打雅量腮边,她轻轻闪开。

  他微笑,“不要紧,还有明天。”

  雅量转身走回船舱,听见他在身后问:“你想念他?”

  她没有回头,“非常。”

  这是真的,她永远无法忘记大丹与毛孩。

  清晨,尼罗河忽然降雾,伸手不见五指,甲板上人影幢幢,大家啧啧称奇,船长响起雾号,暂停行驶。

  宣女士独自在餐厅吃早点,朱走近,不见杨小姐,他轻轻问:“她还未睡醒?”

  老人微笑问:“你没去敲门?”

  他脸红,“我不想做登徒子。”

  “坐下,年轻人,喝什么?”

  他要一杯黑咖啡。

  “这几天你一直盯着杨雅量,为什么?”

  “先是她美丽的脸容光焕发与体态叫我陶醉。”

  “随后呢?”

  “她的友善慷慨,以及大方自在均难能可贵。”

  “说得很好,我亦是这样成为她的朋友,小伙子,你想与她发展?”

  “我想提出,下一站我去阿玛逊流域,她有时间,或可与我一起。”

  “受伤甚深的她已经下船。”

  “什么。”他险些泼翻面前咖啡。

  老人语音清晰平淡:“杨雅量昨日凌晨下船,乘小汽艇往开罗驶去,这上下恐怕已经登上飞机往伦敦飞翔。”

  年轻人愣住,如此难以捉摸的女子。

  “她为着躲避你,如此费尽周章,你亦可引以为荣。”

  朱脱口而出,“有什么理由要避开我?”

  老人家微微笑,“也许已经受够,她实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内疚、后悔、失落,“我不应骚扰她。”

  “你也难以自制。”

  他低头不语,难得有人了解他。

  宣女士说:“英国埃及学家如卡达等人探测古物时带来英国习俗,这早餐吃得十分考究,厨房准备了德芬郡奶油及玫瑰果酱,你可要配司空饼吃?”

  年轻人双手掩着面孔,像是活不下去的样子。

  宣女士觉得可笑,“此刻已是八月。”

  他呜咽一声。

  “九月中杨雅量会回返卑诗大学任教,你知道该大学在温哥华吧。”

  年轻人把手放下,大眼睛又闪出一丝光芒。

  宣女士看着他没好气地摇摇头,“你要是想追求她,还是有机会。”

  他定一定神,“是,是。”

  “不过我警告你,她不是无知少女,你要加油。”

  “是,是。”

  这时有人大声喊:“朱利安你在哪里,曾博士找你有话要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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