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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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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把他抱过去,转身,他不愿被年轻女子看到他哭。 雅量双臂忽然一轻,几乎虚脱,她轻轻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冻啤酒喝,她在小凳坐着发呆。 她听到方老先生说:“品藻,让我们照顾你,请原谅我们来迟,孩子快要上学前班了……” 雅量放下心来。 这时贤媛走进,她与雅量紧紧拥抱流泪。 贤媛说:“险过剃头。” 雅量记得她静静离去,走到门口,胖小腿咚咚忽然跑近,雅量蹲下,双手把他两边脸颊往当中挤,他小嘴嘟出,雅量大力亲他一下。 “再见,毛毛。” 雅量再也没有回去。 她觉得功德已经圆满。 贤媛说:“要过好几年,我才明白,天下哪有巧合,想必是你通知两老,做了仲介。” 雅量不出声。 “雅,你天生有侠义精神,我们三人当中,品藻蠢如猪猡,我笨钝不堪,只有你冰雪聪明。” 雅量仍然不说话。 “瑕不掩瑜,我永远乐意做你的朋友。” 雅量再替老友斟酒。 “会喝醉。” “那就别回去,在此留宿,不过,锁好房门,提防丹麦人忽然回来。” “啐!后来你去加拿大,很少与我们联络。” “半工读忙得透不过气。” “十多年你回来过两次,暑假毛孩均被祖父送往欧洲旅行,我随后结婚,比你更忙。” “都熬过去了。” “婚姻生活如何?” 雅量答:“苦闷到极点,时时要穿着式样丑陋丹麦国制晚服出席无聊酒会,累得腰酸背痛头昏眼花,在同胞与老外眼中都是一个向洋男献媚的黄女。” “雅量。” “我真不耐烦种种管束,你想想,世上哪有端庄又好看的女服,晚装至要紧诱惑,最好是肉色网纱上钉两颗亮片,我真的腻得透顶。” “已经结了婚,总有家庭生活,你以为是大学时期的小男朋友,整日只关在房里温存。” 雅量突发奇想:“可否叫大丹白天另找一个妻子。” 贤媛没好气,“你什么都说得出口。” 过几天,贤媛放完假走了,雅量的大丹也回来了。 他看到厨房一角堆积如山空酒瓶。 “招呼过谁?” “老朋友。” “是男是女?” 雅量凝视他,“他们是贤媛母女,多年老朋友。” 大丹微笑,“那多好,下次别忘记我。” 雅量推他一下,“轮到我问你,你在本国又见些什么人。” 他捧起她的脸,“你毋须怀疑,我只爱你一人,别的女人,我起不来。“他抱紧雅量。 雅量不出声。 第二天,她陪他去置西服。 试穿时一个年轻服务员对英伟的尼可莱耶爱不释手,目中无人,大胆地抚他肩膀手臂,佯装看视西装是还否合身,又蹲下摸他大腿。 雅量唤来经理:“请你另外派人替华顿先生服务,把那女孩叫开。” 经理即时明白,“安琪,你去听电话。” 大丹看着妻子乐不可抑。 在车里他问她:“为何突然吃醋,你从来不理这些。” 雅量回答:“我老了。” “你妒忌的样子特别可爱,使我神智恍惚。” 雅量责备他:“那女子如此越礼,你也不支开她。” “过来,”他把她拥在怀中,“你对我忽然专注,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 雅量问:“你读佛洛伊德?” “我是容的信徒。” 他们在车厢亲密,中年司机见怪不怪,但也忍不住微笑。 至于内疚,那是真的。 杨雅量已抽空在大学附近物色了一个小小单位做为工作室。 有时她真不想回家,想有个地方歇脚,独自听一回轻俏地爵士音乐,喝杯啤酒,回到未婚时自由自在。 英俊浪漫的大丹婚后比任何普通男人都像一个丈夫,管妻甚严,规矩多多,每天又起码有十个小时在办公室。 雅量一直想,或许她也有责任,是她不够投入,是她不擅表达内心思想,为着挽救这段婚姻,她必须更加努力。 雅量并没有把那小小休息处告诉丈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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