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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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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帮她们处理生活,替她们找工作负责托儿,这里一共七个床位,我们希望可以做到二十个床位。” 礼子问:“这座小小洋房亦由人捐助?” “由灵恩教会资助。” 礼子看到年轻憔悴的年轻妇女在进行各种家务活动。 “为什么不到亲友家去?”礼子脱口问。 接待员微笑,“朱小姐,去到某种地步,你会发觉,一个人其实不是拥有那么多亲戚朋友,大多数人会劝她们忍耐,况且,伴侣是她们当初自己挑选,咎由自取,不大得人同情。” 礼子吁出一口气。 一个少妇正在帮孩子洗澡,她右眼有一只大大像熊猫那样的黑眼圈,显然是捱打结果,可是这样吃苦,仍不妨碍她继续生养。 她低头服侍孩子,一声不响。 礼子低声问:“有劝她们回家吗?” 那负责人吓一跳,低声说:“我们太明白情况不会轻易改善,即使男方寻到此地,求妻子回家,我们也不会赞成,通常是道歉、再犯、道歉、又犯,直至发生惨剧。” 礼子心里发寒。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大声扰攘,那人责骂:“你们挑拨我妻子离家出走,该当何罪,你们鼓励夫妻分手?孩子们怎么办?” 尽管有人阻拦,他还是冲了进来。 那人凶神恶煞,一脸胡子渣,握着拳头,看到少妇与孩子,大声叫:“咏诗,跟我回去。” 少妇把孩子紧紧抱住,躲到礼子身后。 那男子要伸手来推开礼子,礼子大怒,“喂,你手指碰到我寒毛,我都不会放过你!” 那男子退后一步,“咏诗,跟我回去,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时有一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冲楼上奔下,沉声对大汉说:“请你即时离去,否则召警。” 那大汉声嘶力竭地喊叫:“咏诗,我错了——” 但是他已经被赶了出去。 礼子诧异,他竟如此戏剧化,没想到殴妻之徒也有这么号的演技。 大汉被轰走,庇护所又静下来。 叫咏诗的少妇仍然紧紧抱着孩子不放。 年轻人伸出手,“王志诚,义务儿科医生,我每周来服务一次。” “失敬,我是光明日报记者朱礼子。” “刚才你很勇敢。” 礼子说:“我的心突突跳。” “我们已司空见惯。” 那年轻人粗眉大眼,十分俊朗,礼子对他有亲切感。 “这么多不幸的女子。”她喃喃说。 王医生不予置评,他采取宣明会慈善态度:不批判,不发表意见,只是尽力援助有需要人士。 他说:“我送你出去,怕那男人还在门口等。” 王医生用车载礼子回报馆。 在车上谈了几句,原来他已经三十多小时没有休息,却仍然神清气朗,十分难得。 礼子在报馆处理了一些工作,回家教母亲用电脑做笔记。 她说:“看,多方便,一段段写好,可以随意编排安插更改,谁还用打字机。” 母亲啧啧称奇,但是,仍然没有兴趣。 礼子不想勉强母亲,礼禾却刚相反。 礼禾轻轻对妹妹说:“那位陈太太已到警署做工作,她帮警方寻找儿童色情网络客户,协助将他们绳之于法。” “那多好,陈太进步迅速。” “可不是,陈同学告诉我,她父亲现在比较尊重配偶,因为她有收入有工作,而且,有一班穿军装的同事,他甚至开始关心妻子安危。” “这是奇迹,”礼子说:“她可打算原谅他?” “她没有记仇。” 朱太太诧异问:“在说谁?” 这时,礼子手提电话响起,“明白,我马上来。” 朱太太追在后边,“你到什么地方去?” 礼子立刻叫车子赶往万宜商场停车场,刚才新闻组同事同她说:“礼子,家暴血案,与你的报告有关,速来万宜商场。” 她跳下车,奔过去,只见警方已经赶到,用黄色带子围住现场,他们正在该处搭起帐篷,遮住线索,一面引起公众不安。 同事宝珍与礼子会合,她脸色惨白,显然是看到了残忍场面。 “什么事?”礼子一手拉住宝珍。 宝珍用手一指,“看到白色的六座位没有,一个年轻女子与两个小女儿购物出来,刚上车就被她伺伏在一旁的丈夫拖下车,当着年幼子女用枪击毙,他接着吞枪自杀。” 礼子震惊,“为什么?” “他俩已经分居,她获得孩子抚养权,他威胁要她性命。” “警方呢,她没有求助?” “礼子,她丈夫正是警察署督察郁勇,这件案与你家暴报告有关。” “两个小女孩在哪里?” “一个三岁,另一个五岁,已被带往社署。” 礼子用手搓揉面孔,“天呵,为什么。” “叫你头皮发麻可是,”宝珍深深叹息,“我也一直问为什么,这里每个人都不好过,他是他们同事。” 宝珍让礼子看她拍摄到的图像,她到得早,连孩子们惊恐得样貌都记录下来。 她俩沉默地回到报馆,两人合作,把一段新闻写出,还没有腹稿,警方代表已出来发言:“这无疑是一宗惨剧,警方已在处理之中,这是一宗独立个案,与公众安全无关。” 宝珍叹息,“我有资料:女方多次求助,可是不得要领,都只是叫她忍耐。” “是他的同事不想他难堪?” 宝珍说:“我会详细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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