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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七章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磷?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手拾着地上的玫瑰花瓣,我吟着“葬花词”,试着揣摩林黛玉葬花的心情。而我的心得是——如果林黛玉在晓星花坊工作,可能每天光忙着葬花都不够,而且每天这样多愁善感,可能会提早吐血死翘翘,宝玉哥哥也会提早失去他的林妹妹。

  晓星花坊每天都会进大量鲜花,新鲜的花进来总要经过整理才能摆出店面。尤其是玫瑰,得先替客人去除花刺,才不会在客人选花时,让花刺给扎了。

  而这去除花刺的工作,是我认为我的工作中最困难的一项。我不但老是把自己扎得满手伤,还老是搞落了一地的花瓣。所以现在为了那些无辜让我不小心摧残的花儿们,我只好念一念“葬花词”来哀悼一下它们,以示我的忏悔。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飞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倾……”

  再拾起一把花瓣,我嘴里的声音愈来愈哀怨,也愈来愈接近林黛玉多愁善感的境界。

  唉!说到多愁善感,我最近心情老是闷得很,连写纸条骂臭屁枫都无法扭转我的情绪。这无端的愁思所谓何来,我实在不是很清楚,总不会我真的头脑发育迟缓,到了二十二岁,才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来个“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拈着莲花指,我连动作都学起林黛玉来了。慢条斯理地将我的莲花指往前一探,却看到一双N牌的球鞋挡在我拾花的地方。沿着球鞋往上看,正是溥靳枫半弯着腰龇牙对着我笑。

  “念念‘葬花词’就能变成林黛玉吗?”他的声音依然是夹杂着臭屁与戏谑。

  我不想理他,低下头转了个方向,继续吟我的“葬花词”。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怪侬底事倍伤神,半齿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见我不搭理,溥靳枫索性跟着我蹲了下来,弯下头,看着我低垂的脸,轻笑地又问:

  “你在做什麽?”

  清除地上的花瓣看不懂吗?

  我还是不理他,又转了个方向继续。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无语凝视我一会儿后,溥靳枫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让我无法再避开地直视着他的双眼。

  “为什麽又不理我?”他看着我,有些不悦和不解。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问声不悦地说:

  “有女朋友的人,不要随便动手动脚,小心女朋友误会了。”

  “我不是说过她不是我女朋友?”溥靳枫也站了起来,盯着我一脸不耐地说。

  “我又不是说那个在公园吻……”突然意识到我说溜了嘴,我紧急住了口。

  可是已经来不及,因为溥靳枫阴寒着脸逼近我问:

  “你怎麽会知道?”

  “知道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装傻,拍拍屁股就想逃开。

  溥靳枫显然不想让我打混过去,大手往我的腰一捞,我就在他胸前了。

  “你别想逃,把话说清楚!”他的双眼认真,表情肃穆。

  糟糕!他今天怎麽会这麽认真?要是以前,我觉得他惹到我而我不想理他的时候,他就来个互不搭理政策,然后没几个小时,我可能会一时忘记就又理他了。可是他今天像是要追根究柢似的,这女朋友的问题他那麽在意?

  心里突然有股怒气,像大海狂涛般的涌了上来,我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口中非常不高兴地对他低吼:

  “放开我啦!有什麽好说的。”

  “你不说清楚,我不放手。”他很坚持。环在我腰上的手臂加紧了力道,将我更加收紧禁锢在他的怀中。

  “说清楚什麽?我们两个有什麽好说清楚的?”他愈加用力,我就愈加挣扎,死命地挣扎。

  “真的没有需要说清楚的吗?”他双眼微眯瞪视着我,含着些许危险的讯息,看来他怒火似乎也上来了,口气不只先前的有些不悦而已。

  “你如果怕让人家看到,就别到处乱来!”我已经挣扎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他却稳如泰山没有什麽松动。真是气死人了!

  “我乱来什麽了?你如果真的看到了,就应该知道不是我主动的,而且我拒绝了。”对我的指控,他真的很生气,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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