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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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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仿佛是两意相通,贺羲平悄悄地握住她的手,腼腆的微笑恍如在提醒她:别怕,我会永远陪著你。 “我这趟从尼泊尔攀上了喜玛拉雅山脉,特别在圣母峰上撒了泡尿,又同喇嘛下棋,在雅鲁藏布江小住,再一路穿过中国大陆。”水昊去的大多是无人的区域,睡的是大地,盖的是夜空,喝的是江水,食的是野味。 “嘻。”贺羲平咕叽一笑。他这人真有趣。 “那……你这次打算待多久呢?”水柔为他斟满茶。他向来都是浪迹天涯一阵子,才会重现江湖露一下面,然后又背著行囊四海为家。 “本来是洗个澡、打个盹儿就要走的。”人生苦短,水昊不想浪费时间。 “现在呢?”水柔幽幽地低著螓首。唉!又是这样,来去匆匆,爸妈也太纵容他了。 “明天、后天,谁知道?”水昊晃著手里的茶杯,一杯茶梗在淡棕色的液体中旋转,好比他和若梦的浮生。 直到徐徐停止,他才将它一口饮尽。 *** “你手里抱的那一大袋是什么?”水柔拿掉口罩,从一堆实验器材中抬头问刚走进实验室的田老。 “还不是你上星期开的那场记者会,新闻播出以后,台北警局和各家电视台陆续收到、再转至特勤组的仰慕信件。”田老把袋子放下,有张“开麦拉的费司”毕竟是不同。 “嫌犯阿海还是没消息吗?”水柔对那袋信函没啥兴趣。 “苦力仍在全力缉捕中。”那袋信还真重哩。田老轻槌酸痛的老肩。“对喽,有几位制作人和电影公司,都在向咱们打听,问你要下要去拍电视、电影或去主持节目。” “怎地?你改行当经纪人啦?”水柔出言相讥。 “总比干警察要强吧,起码不用在枪弹里过日子,偏偏吃力又不讨好,成天遭舆论攻讦。”田老有感而发,方正的脸庞霎时苍老了几分。 “田老,放个假带田姨去玩玩吧。”水柔劝慰。最近几桩警员自杀或杀人的事端,使警政人员肩负的压力更大。 “水昊呢?我听说他回来了。”田老也很想放假呀,问题是层出不穷的犯罪案件,浑似二十四小时超商的超级雇员——从来不公休。 “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又走啦。”水柔不禁犯著嘀咕。 水昊难得回来的这三天,全赖在床上和周公打交道,连贺洛芯蓄意敲锅大吼吵他,他也一概无所反应,今儿个凌晨,按惯例采不告而别,仅留下一张鬼画符的字条。 下一次再见,怕又是一年以后。 “怪了,今天怎么没有听到贺家小妹子们的麻雀声?”田老忙当作没提过那档事,免得惹水柔心里不舒服。 这水昊也真是的,又不是脚底生虫,干么老在家待不住? “洛芯的假期快结束了,所以昨天下午奉命把妙仪‘拎’回美国。”其实她是不想水柔烦忧遭人跟踪、攻击之余,还要分心照顾她两姊妹。 欸,好不容易热闹了几个星期的家,一转瞬又归于往昔的冷清,短时间内,还真有点不习惯。 “怎没看到羲平呀?”田老想掌自己的嘴,他今天干么老问错话……慢著,不会连傻小子也出走了吧? “他回去拿几本书借我当参考资料。” 水柔话语方歇,楼下已随空气荡来咚地一声,紧接著闷哼,显然是傻大个又撞到门楣。再来是梆锵大籁,跟著他哎哟呻吟,是络绎不绝的乒乒乓乓,他大小不一的惊喧聒噪则穿插在其间。 “你听,他这不就来了。”水柔噗哧笑出。 从这些动静她就可以猜到,他八成是低首抚著额头痛处,因此没顾到前方的路障,而撞倒玄关的盆栽。依照惯例,他为了扶住盆栽,必定慌手慌脚地引发一连串的骨牌效应。 最后的巨响,尾音夹著他惨呼,则表示一切乱终于尘埃落定。 果如她所料,砰砰砰的脚步震著楼梯,贺羲平汗流浃背、狼狈地出现在实验室的门口。“我……那个……楼下……哎呀!” 各位看棺不用怀疑,咱们高大魁伟的贺博士的饱满天庭,继大门的教训之后,再度撞上实验室的门槛,零零落落夹在腋下、胸前和胳膊间的书籍,哗啦啦的全往地面散去。 “啊,书……”贺羲平喊疼之余,倘有心拯救这些黄卷,于是七手八脚地划开动作。 “不许动!”水柔一眼即观出他的预谋,忙不迭娇声吆叱,以免他又惹来另一场混战。“你乖乖杵那儿别动,田老会去牵你,书我来捡。” “喔。”贺羲平真的就按甲休兵,包括张开的臂、弯曲约膝,也都煞于半空待命。 “你这小子在楼下拆房子啊?”田老失笑过去拉他的手,贺羲平这才敢动。 “当心门……”水柔眼明嘴快的警告,却仍比不上他二次撞到门框同一个位置的速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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