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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要跟我说什么?!”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血色倏地自宁绮脸上消失。她看进他眼里,只觉得那里比极地更冰冷,比沙漠更荒凉,她曾经以为有过的温柔全都不见了。一抹寒意慢慢冻结宁绮的心灵。

  “难道你不明白我想要知道的不过是我跟你说的那些吗?我想念你,也希望你想念我。我把生活里的小故事告诉你,只是想得到同样的回报。藉著知道你在英国的生活点滴,安慰自己你并没有真正离开我。可是你却连回封信都懒……”

  “我以为……”子逸用力划著桨,仿佛想藉此掩饰心里的罪恶感。

  他从来没仔细想过宁绮的心情,只是自私的……该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想法!

  “阿纪和夏晔回去时,定然会把我们在英国的状况告诉你。阿绮,我不是善於言词的人。刚来时,我忙著适应这里的生活,根本无暇想到其他事。後来,我觉得我们之间距离变得遥远,我不知道该跟坏说什么。”他无力的道。

  没有什么比这句不知道更教宁绮伤心了。

  原来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过是句不知道而已,枉费她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我明白了。”她僵硬的点头,激动的眼神转为冷硬光芒,眼眶里的水气像突然被冰冻住似的,无法化成液体宣泄胸口的疼痛。她抱紧自己,觉得好冷。

  “原来我是自作多情,给你写这么多信,反而造成你的困扰了。我对你而言,不过是个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人。以後……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决绝的语气,冷漠的表情,搅乱了子逸平静的心。

  他不习惯这样的她。印象中的宁绮是悲伤时大哭,愤怒时大叫,快乐时大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静漠然、疏远绝情。他心急的想挽回过去的宁绮。

  “阿绮,你为什么这么说?我知道自己伤了你的心,可是……我不是故意不回信。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小妹,这点不会改变。”

  “我是你最疼爱的小妹?不会改变?”彷佛嫌他伤她还不够深,他还要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这表示他心里压根儿对她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宁绮此时是欲哭无泪。她想起数年前,目睹夏晔以尖刻的言语拒绝她表姊丹仪的示爱,当时她觉得他好残忍,可是比起子逸今日对她,夏晔不知仁慈多少倍。

  至少夏晔知道丹仪对他的感情,他的拒绝出发点还是为她好。可是子逸却什么都不明白。

  “我有两个最疼爱我的哥哥了,我还需要多你一个吗?”她柔美的丹唇扭曲成一抹自嘲的笑,眼中射出深恶痛绝的怨恨,沙哑的嗓音暗示著一抹悲到极点的濒临疯狂。

  “阿绮!”子逸脸上有著受伤与困惑,像是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你小时候不介意多我这个哥哥呀。”

  “我长大了!”幽极怨极的苦落在她唇间,过多的气愤使得她头晕目眩,阳光变得刺眼了起来,但她仍苦撑著,轻轻道:“而且我从来不想当你是哥哥。”

  “那你当我是什么?”

  他的无知让她兴起一抹恶意,很想知道当他晓得她一直是爱著他时,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采。

  “我爱你。”

  子逸瞪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小时候常说喜欢我……”他喃喃念道。

  “我爱你。不是小孩子的喜欢,而是男女间的爱。”

  一朵凄凉的花,开在她惨白的唇上,子逸知道她是认真的。

  突如其来的领会冲击著他,令他日瞪口呆。

  “我以为……”

  “以为什么?”她紧紧盯视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期待他能说出一句稍稍可以让她生出一丁点希望的话。

  “怎么可能呢?”他越想越无法置信,“夏晔、耀庭和博智都比我有可能。这几年你跟他们相处的时间比我多呀,为什么是我?”

  他眼里的苦恼,拿别人想要搪塞她的居心,让宁绮寒冷的心冻成冰。风声中仿佛夹杂著她冰心摔碎的声音;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作梦般摇摇晃晃的站起,任微风撩起她为子逸留的及肩长发,扑打著她脸颊。

  她想著徐志摩的那首诗,想著--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走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走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

  走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是乌云遮住了阳光吗?为什么眼前那样黑?她想著,念著:“黯淡是梦里的光辉。”身体好冷,除了冷外,再没有其他感觉。宁绮看不到子逸焦急的眼神,听不见子逸惊慌的呼唤。她的身体歪斜的跌入水面,潮湿的寒意浸入她体内,口鼻被水呛住,难以呼吸。

  身体好疼好痛。

  原来这就是绝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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