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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没有任何预兆,他伸手倏地揽紧了她,将脸庞埋入她的颈间,痛苦地挣扎出一头的压迫。

  “天晓得,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只是尽我的义务去替一个清白的人辩护啊,我有错吗?我有错吗?我有错吗?”

  一声声的疑问,一句句的错,早已在不知觉间透露了心乱与自责。“怎么了?”惊愕过后,她迟疑的手却仍是抚上了他的肩。没见过他如此表面化的沉痛,不用怒气包装着的外貌下,他只是个需要安慰的人。

  “记得王小明的案件吗?他无罪释放,而那个提出告诉的女孩——她叫陈雨铃……。”

  他抬起头,灼热、不稳定的气息挥发着他的狂乱。“她跳楼自杀,人没死,但却成了生不如死的活死人——她成了植物人。”

  龙兰祺倒吸了一口气,望人他深痛的瞳——他太刚烈,只要是他自认为错误之事,不待舆论攻击,他会近乎自虐的谴责自己,一直到他的良心再无法承受更多。

  她握住了他的手,走向窗边的一把椅子,推他坐下。“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发生的,而刚刚我才得知消息。”他注视着两人依旧交握着的双手,不加思索的藉力一拉,让她落坐在他的腿上、怀间。

  “让我抱着你。”他几乎是疲意地垂下了眼,安心于她偎着自己的感觉。

  她心悸地贴靠着他,他的胸膛、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依然让她眷恋不己。

  怎放得了手、推得开他呢?何况,在他如此渴望人支持的时刻。她在外头受了委屈,会跑回育幼院,而他……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了,即使知道此刻不该是言情之时,却不能克制自己情动的心。他受到伤害时,来找的人是她啊。

  “做律师这么久,一直以为自己是属于执法的正义一方,也一直认为自己在辩护时的所作所为是无愧于心的,即使被人批评为过分尖刻、锐气,却也不曾想过放弃。是上天在惩罚我对另一方的无情吗?所以让一个女孩子因为我官司的胜利而毁了一生。”他颓然地向后一躺,一身的疲惫。

  “你依然确定王小明是清白的吗。”她抚平他眉间的轻蹙。“当然。”他张开眼,疆直了身子,防备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后悔过、怀疑过自己为他的辩护。”她以手贴住他的胸口,安抚着他不稳的情绪。“相信自己吧,对王小明来说,你给了他一次新生,你救了他的家庭,不是吗?我相信在这件案子上你自问无愧。如果真的遗憾她的下场,就协助警方早日找到真正的凶手,才是最好的方法。”“我何尝不知道呢?”低沉的声音道尽了他的痛楚。

  注视着她清澄而担心的认真脸庞,又一次,他违反了自己心的意念,伸手托住她的后颈,吻上了她的唇。

  舍得了她吗?他缠绵地轻揽过她敏感的细腻舌尖,感受着她的喘息。

  对她的狂热需要,早如同强酸一般地腐蚀了他的五脏六腑。激情之中,他移动了手,隔着衣料揉弄着她的双盈,更深更狂野地诱惑出她的嘤咛。张开了眼,他望着这不合宜的空间,硬是抽回了手。

  天!他居然失去理智的在育幼院的院长室勾引她!“希一?”她张开了仍氤氲的双眸望向他,眼瞳之中有着不解,还有着对他的深情。

  龚希一极不舒适地动了动身子,忍住一声因为她在他身上挪动而引起的折磨。

  “怎么了?”她濡湿的红唇微张着。

  快速地,他揽住了她的腰贴向自己的生理反应,又倏地推开她,站起了身背对着她。“懂了吗?”他像个不成熟的少年。

  在与他灼热的身躯相贴后,她火红了脸,几乎站不稳步子。身子中的某处仍隐约地作痛着,欲望是如火般焚烧开来的。

  竭力平复了他的男性冲动,他回过了身,等着她责备的神情,不意料入目的却是她全然信任的目光。

  “不要这样。”他几乎是凶狠地开口!“我不值得你这样的对待。”

  她咬住了唇,在乍见到他的反应时,还是揪紧了心。然而那抽动的感觉,却仅仅是一瞬间——因为他硬绷的下颔及一闪而过的痉挛痛苦,道尽了他真实的内心挣扎。“我们当真这么不适合吗?”她走上前,注意到他的后退。

  “你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流向。对你面言,我像个需要解救的人,而你的善良不容许你弃下我。记得我们在一开始时所有的争吵吗?本质不合,是无法伪饰的。”

  他苦笑着,为她拨去落在颊边的一丝发。

  龙兰祺仰起头,圈住了他的腰。“让我靠着你一会,好吗?”甜美的笑靥,熨贴在他的胸前。

  终于,她明白了他忽冷忽热的原因。

  这个叱咤风云、辩才无碍的人,竟然会怯步!他退场于爱情舞台的理由,居然是惧于她的爱情只是同情的延伸。完美主义的他,无法忍受她的爱情之间有任何的杂质、任何的暇疵。

  而他,恁是自大呵,单方面的认定,也从未对她求证过。

  龙兰祺靠在龚希一的身上,置于他腰间的手轻轻地爬到了他的颈项间,软软地、用着可怜的口气说;“你不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恋爱的女人拥有同等的脆弱与希望,只要有一丝的火苗,就足以燃起漫天的大火。她故作无助地眨着眼,望着他的紧张。“怎么了?”他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去环住她芬芳的身子,压抑因她吐气如兰而起的炽热。

  “我刚才收到一只免子,一只被割断脖子的死免子。”不是作戏,当她开口说起那一幕时,她仍货真价实地打了个冷颤。“说清楚些。”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紧紧的。

  “警卫伯伯说有个男人送包裹给我,起先我还以为是你,没想到打开以后……”她咽了口口水,又打了个冷颤。

  龚希一索性一把抱起她,让两人窝回到椅子之间。“报警了吗?”

  他的口气沉重,脸色更是铁青。哪个不识相的家伙竟敢对她做这种不入流的下三滥恐吓手段?!

  “报了,可是一定没用。王伯伯说那个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根本没有什么特征。我们也调了当时传达室的录影带,可是那人戴着墨镜,在太阳下很本看不清楚。”她说着说着,不客气地分享着他的体温。

  如果真对她有情,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上面有没有写任何字?”他连音调都是吓人的冰寒。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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