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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的沉默让骆品死了心,他心中的卑微只要她一句话就能填平。他的心境又回到了当年未婚妻决定跟他解除婚约的时候。

  赵大人嫌弃他没有雄心壮志,他求上府门,只要赵小姐一句话,他就愿意舍弃隐士之心,考学进银族,在朝为官。

  可是她没有,赵小姐只是冷冷地坐在那里,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骆品当即断了所有的念头,接受被女方退婚的羞辱。

  事过境迁,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妻子,可她却连一句证明都不肯给他。

  他们……注定缘尽于此。

  定了定神,骆品痛下决断,“你地位尊贵,‘弃书’由你来写吧!”

  要她写“弃书”,却是他先开了口要舍弃他们的婚姻。斜日背过身苦笑,不肯让他看到她脸上爬满的受伤——她是要统治这个国家的女主,她不能为任何人和事所击败。

  他却成功让她输得一败涂地。

  “骆品,你看尽天下书,可曾知道爱情是什么?”

  爱情?爱情是一种感觉,书中曾有所描述。骆品应对,“《情卷》意译:爱情是一种会让人舍生忘死只为对方而活的境界。”

  “你虽娶我为妻,我们共同生活多年,甚至育有一双儿女,可显然你对我并无多少爱意。别说是舍生忘死的境界,你甚至不愿为我稍稍改变你的生活。”

  她牵起嘴角,露出习惯的冷笑,闭上眼沉吟片刻,而后便是她长长的一叹,“我却为你宁愿舍弃这身紫衫赤袍。”

  罢了!罢了!何必太认真,她向来做事随意,偏就执着于一爱,竟也伤了半条命。

  她走了,走出了他们共用的卧房,骆品没有追上去。

  我却为你宁愿舍弃这身紫衫赤袍……

  这句话像一道咒语将他紧紧束缚,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地挣扎,停不下,也挣不开,总是让他闷闷的。

  骆品不知那一夜出了房门的斜日哪儿也没去,瑟缩在庭院中的摇椅里,在寒风中漂浮了一夜。

  那是长长的一夜啊……

  斜日女主下令恢复青庐的原貌;斜日女主下令准备班师回斜阳殿;斜日女主下令大开学路,鼓励天下教书先生。

  这些都是骆品在坊间听说的,他已经留在空竹轩好几日,没敢回青庐了。怕碰见她,也怕孩子们跟他嚼舌根,只好在这里躲清净。

  听闻斜日女主即日起程回宫,骆品正思索着要不要在她离开前再见她最后一面,空竹轩外来了几位陌生的访客,为首的是一位仪容华贵的夫人,身披黑斗篷看不出是何出身。

  “请问你是青庐六先生吗?”

  “在下骆品。”

  夫人又问:“你是珠珠的爹?”

  她怎么会知道珠珠?骆品未曾多想又点了点头。

  夫人再问:“大约八年前,你从江水中救了一位白衣女子,并娶她做了你的夫人?”

  她居然知道当年的事?他的心中隐隐扬起不安,迟疑不答,倒给了那位夫人留下口实,“看你如此犹豫,不用说你定是斜日的丈夫喽!”

  不等他表态,一位黑衣人上前,直接将他打昏。

  褪去黑斗篷,夫人露出赤袍加身,睇了一眼瘫软在地的骆品,她冷笑起来,“这样没用的货色,你也看得上眼?斜日,你挑男人的眼光真差。”她命人脱下骆品身上的青衫,“来人啊!把这件青衫交给斜日女主,她自会明白。”

  明白什么?正打算回斜阳殿的斜日看到那件青衫,毫无反应,倒是一对小鬼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是爹的青衫,刚刚那个黑衣人送爹的青衫来干什么?”

  修竹总算在宫里磨砺过一段日子,第一个闯进脑海的念头就是,“爹出事了!”

  “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绑匪特意拿了爹的衣衫要我们去救他?”珠珠更是说得有鼻子有眼,好似亲眼所见她爹被坏人绑去的全过程。

  “什么救他?我看分明是威胁,要我们别轻举妄动,爹就在他们手上。”现在让修竹比较困扰的是,“爹到底在谁的手上呢?”制伏敌人娘比较在行,修竹抓着娘问个不停,“娘啊!你快点派人去把爹救回来吧!”

  斜日正在批文,完全不理会两个小家伙天马行空的猜测,“我正忙着,你们别烦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人家送来的就不是你们爹的外衣,而是他的手指头、耳朵什么的。”

  哇!不是吧!娘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前段时间娘对爹很体贴的,父母不和可是对小孩子最大的伤害。

  珠珠使出哀兵政策,“娘,我们就这么一个爹,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就成了没爹的孩子了。”

  “没关系,娘再给你们找个爹好了。反正凭你们娘——我的条件,找十个八个爹给你们,绝对没问题。不用担心哦!”

  斜日说得轻巧,两个小鬼头的心可是彻底沦陷了。听娘的口气好像真的不会管爹死活了,没办法他们只好自己采取行动——

  爹不是一直住在三堂兄的空竹轩里吗!

  我们去那里看爹在不在不就知道有没有出事了。

  好啊!宜早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到底是亲兄妹,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娘,你忙着,我们出去玩了。”

  “给我站住。”斜日叫了侍卫进来,“给我看紧这两个小鬼,要是他们跑出这间青庐,你们就准备提头来见。”

  女主发威,谁敢马虎。

  二三十个侍卫眼睛不眨地紧盯着修竹和珠珠,这下子别说是去寻找爹的踪迹,连打只苍蝇都不行了。

  天啊!你存心要亡我们的爹啊?

  骆品再度醒来的时候,他仍身处空竹轩。那位夫人端坐在他面前,身旁围着许多蒙面黑衣人。

  “你……你是谁?为什么敲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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