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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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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治之跪在那里接旨,身体却已经僵硬了,头磕在地面上,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玄昱又在搞什么鬼? 乐阳公主乃玄昱的妹妹,却不是一母同胞,而是先皇最宠爱的皇贵妃唯一的爱女。 先皇病逝,皇贵妃两月后也病体难支,相随而去了。据说当时太后玄郑氏畅快得大笑三声。 如果说后宫之中太后最爱的是谁,她或许说不清,但最恨的一定是自从进宫之后就受尽万千宠爱,甚至堪称“独宠”的先皇贵妃。 幸亏皇贵妃只生了一个女儿,否则按照先皇当时忌讳太后玄郑氏的架势,编宠皇贵妃的程度,很有可能早废掉玄昱,改立皇贵妃的儿子当太子了。 明明太后与皇贵妃乃死敌,却不知道为何玄昱与乐阳的感情自幼就相当好。这其中自有先皇的有意培养,他希望自己的继承人能够善待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当然这也与乐阳是个娇美可人、善解人意的小公主有关。 玄昱与太后的关系并不亲密,甚至称得上冰冷,与同胞长姊金阳长公主的关系更冷淡,他一向看不上太后与金阳的嚣张与强势。 对于手握大权的男人来说,最讨厌的大概便是要与他争权的女人吧? 但是玄昱很宠爱幼妹乐阳公主,这是景国皇室人尽皆知的事实。 现在玄昱居然要招原治之做乐阳的驸马,这是毁他呢?还是太宠乐阳? 从古至今,驸马都是个悲惨的角色。 且不说一旦成为驸马,夫妻之间还要恪守君臣礼仪,公主是君,驸马是臣,见妻子一面都要申请,大礼参拜:夫妻闺房之乐更是别提,不知道有多少教养嬷嬷、礼仪官之类的人盯着,行房犹如上刑,那根本是折煞人! 对于怀抱理想,有志于兼济天下的男人来说,更致命的打击是成为驸马后,基本上就与仕途绝缘了,皇室只会给你安排一个养老的闲官。 既不能养小妾,又不能手握实权,驸马只是锦绣荣华堆里供养的一个公主附属品而己,男人的特权没有了,乐趣没有了,尊严也完全被践踏成泥。 直正的富贵人家,是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去当驸马的。 那些小说话本里,贫穷学子考上状元,再当驸马,以为这样就可以一齿登天了,实则是民间百姓不了解真正权贵生活的美好臆想而己。 宫旨太监见原治之迟迟不接旨,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他长途奔波来到余姚县这小地方,就只为了宣旨,己经很累了好不好? 太监捏着公鸭嗓子喊道:“三公子?” 因为原治之“御商”的职位很模糊,许多人并不知道他是什么官,所以认识他的人大多仍然尊称他一声原三公子,而不是原大人。 原治之抬起头,脸上已经平静无波,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双手接过了太监手中的圣旨,“有劳夏公公一路奔波。’ 他并未把夏公公请入房里,只是顺手塞了个萄包,荷包轻飘飘的,里面却是百两的银票。 太监没有不爱钱的,夏公公捏了捏荷包,只觉得很轻,可是越轻他越高兴,这证明里头不是散碎银子。 夏公公心情转好,笑眯眯地道:“咱家恭喜三公子了,喔不,以后就要尊称一声驸马爷了。” 原治之扯了扯嘴角,和这太监说不清,他打算直接回京,面君再议。 费氏兰苑,主院西花厅。 费明兰在里侧,隔着一座紫檀浮雕花开富景落地屏风,与原治之默然而坐。 两人谁都没想到父母没有棒打鸳鸯,反而是君王横插了一脚。 父母之命又哪里抗得过帝王圣旨? 两人都是相当理智冷静的人,权衡得出利弊,不会做出闹死闹活牵连家人惹祸生非的蠢事,只是,终究意难平吧? 茫茫人海,盲婚哑嫁的时代,有多少人能万幸遇到情投意合的伴侣呢? 沉默了许久,手中的清茗都已经凉了,原治之才缓缓地开口:“明兰。” 费明兰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明兰。” “嗯?” “再叫我一声治大哥吧。” “治大哥。” 原治之捏紧了茶杯,良久,才压抑地低叹一声,“如果……再遇良缘,就……” 就什么? 他始终说不出那个“嫁”字。 他怎么舍得让她嫁别人? 如此聪慧可人,如此兰心薰质的她,除了他,还有别的男子能够欣赏和爱护吗?又有别的男子能包容她性格中的骄傲与棱角吗? 她虽然努力让自己如傲霜寒梅,可本质上还是朵需要格外疼惜呵护的名兰啊。 他以为自己只是对她有点欣赏,赏得各种利弊权衡之后,她堪为良妻而己,他以为自己就算舍她选择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隔着镂空雕花屏风,他看着对面隐隐约约的佳人,心底的爱意与不平之意一样汹涌强烈。 他多么想把屏风一脚踹到一边去,然后紧紧拥抱住她:他又多么想撕碎那张明黄的圣旨,然后把碎布屑扔到玄昱那张可恶的装模作样的脸上。 可是,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现在无法给她任何承诺,在天子之威的面前,任何的诺言都是谎言,他不能耽误了她的青春。 可是……他真的放不下她。 “治大哥,我都懂得的。” 然后,费明兰就不再多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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