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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一个声音将她从梦中唤醒,莫霏眨眨眼,把喝空的杯子放回红色台面,轻轻推向吧台里的燕尾服男士。

  “女士不满意吗?”男士关切地又问了一次。

  莫霏摇摇头。“很好喝。”真的是难忘的欲望。“是什么新酒?”

  “这是我们用苹果花蜜酒调的……”男士解释着。

  “苹果花蜜酒?”莫霏疑问。

  男士微笑说:“苹果花屿自行研发的酒,我们有专利技术汲取苹果花蜜汁制酒——”

  “原来如此。”莫霏点头。“真的很好喝。今天有贩售吗?”

  “很抱歉,只提供试饮。”男士微微欠身施礼。“这批新酒准备送到加汀岛赞助帆船展活动——”

  “真可惜。”莫霏低语,悠然离座。

  “女士不再喝一杯吗?”男士说。

  莫霏回首一笑。“不了。”难舍的欲望,怎好太过,太过,缠心,她一夜睡不好。

  莫霏走离试饮会场。她似乎有点醉,微晕。也不知道是那杯加了苹果花蜜酒的“难舍的欲望”,还是昨晚,教她醉?

  昨晚很糟,现在想来,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打汤舍,还说狠话。她左手痊愈真会打断他的鼻梁?在那当不可能会,或许是因为他挑起了她的什么欲望,那种可能会毁了女人的欲望,她的母亲就是那样毁掉的……

  汤舍说对了一点,性用做的,爱用谈的。分得一明二白,才是修得圆满吧……

  人生哪有什么圆满?男人搭个女人,一生就不可能会成功,注定永远达不成心愿。女人需要会向她们鞠躬的男人。这是什么经咒讲的?

  莫霏想起汤舍说要抄那一段经咒给她。抄一篇向女人鞠躬的经咒要花多少日子?她怎么觉得他们认识了许久,亲密到可以用一个杯子喝酒,她记的他舔了她的手指、掌心,即便是裹覆在悬带三角巾的左手也没忽略。

  动动柔荑,那种灼热的感觉,过了一个满月仍没消失,就像那杯酒的名字——

  难舍的欲望。

  “汤舍的欲望……”莫霏沿着零号码头的行人徒步区走着,铺岩地板上的红锚乍看如岩缝长出花来,飘飘浮浮地,踩过却是平的,听说是特殊设计,设计者正是汤舍。

  “汤舍的欲望,那我的呢?”回首遥睇试饮会场那端,莫霏呢喃着。“莫霏的欲望呢……”

  远远地望,那吧台像条红色的蛇。她刚刚在那儿喝了苹果花蜜酒。苹果花屿的苹果树开花不结果,但能酿制最甜蜜的烈酒,教男男女女坐在撒旦化身之中喝难舍的欲望。

  想来,莫霏庆幸自己单独来,垂眸转过头,她盯着地上的红锚,慢行着,一个阴影阻挡上来,她仰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汤舍提着宠物笼,视线直勾勾对住抬起脸庞的女人。她不但化了妆,还穿了一袭斜肩鸢紫小礼服,胸前抓绉成漂亮的花,没有悬带三角巾破坏美感,手上的长手套遮掩了伤处,仿佛她已经痊愈了。他说:“你该不会真想打断我的鼻梁吧?”

  莫霏退两步,美眸瞅着男人的脸,露了一抹甜笑,真挥出左手。

  软弱无力的小猫拳,未及他鼻梁,飘飘往下坠。

  汤舍接住莫霏的手,握住她。“别乱来,我知道你的伤还没好。”长手套下,她的左臂是比纤细的右臂饱满了点。“会不会痛?”他问。

  莫霏神情转深,美眸幽邈地迎着汤舍炽朗的目光。“汤舍——”语调如烟,隐隐约约,细细柔柔。

  但,他清晰地听见她说——

  “你昨晚是不是想要我?”

  “但是,你打了我一巴掌。”汤舍摸了摸左脸颊。

  莫霏注意到他颧骨下方有一道破皮伤迹,不明显,可她看见了,下一秒,她伸手触摸他。

  汤舍微震,盯着她细致的美颜,淡妆盖不住她肌肤底层浮上来的红。她一喝酒,肌肤就红,娇怯害羞的红,虽然她的眼神时常冷凝清艳,酒精却好像是她的情人,能让她身体隐藏的热情奔出。

  “你又一早喝酒?”

  “痛吗?”

  同时出声,眼睛互看,视线缠在一起,令两人想起昨晚那杯酒。

  “你很过分,弄脏了我的地毯。”她收回摩碰他脸庞的右手。

  他也温缓的放开她的左手,后退三步,一个四十五度躬身。

  她感到阳光越过了他,直射她眼睛,使她视线晕蒙。

  风吹着,和阳光同一个方向,把他的嗓音传递来——

  “我会拿去送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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