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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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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二字乃韦暮邑取唐诗人崔曙诗中,“陶然共醉菊花杯”而来。韦暮邑为此亭命名陶然,全因陶然亭畔遍植菊花。他认为在陶然亭品茗赏花,犹如五柳先生当年,九月九日无酒,久坐宅边菊丛,逢王弘送酒至,乃醉而後归。陶然亭喝酒赏花,恰似渊明当年醉卧菊丛,乃人生一乐也。 白衣安步当车,缓步踱进客居,一眼就看到醒儿独坐亭中,愀然不乐地摧花出气。他正想上前,却见西厢房门打开,一个打扮朴素、头梳发髻的女孩,手捧药草步出。她应该就是莫柔。白衣心想著,缩身闪入暗处。 莫柔把刚整理好的草药摊在太阳下曝晒,回身就看到醒儿紧蹙著眉,把开得正美的菊花连根拔起,然後把花瓣摘下丢在地上。从地上散落堆积的花瓣看来,她已经在亭里坐了好一段时间了。莫柔走上前,从她手里抢过菊花。 “这些菊花跟你没仇吧?别这麽摧残,它们还可以用来做菊花糕呢。” 醒儿没应声,随手又摘下起另一朵菊花。 莫柔顿时气结。“你……唉!你还没找到堡主?” 醒儿抓下一大把花瓣远远抛出,当作回答。 “唉!”莫柔叹了更大的一口气。“你这是何苦呢?见到堡主就能决定去或留吗?” 醒儿凄然摇头。“我不知道!别问我,我现在什麽都不知道!” “醒儿。”莫柔无话可说,惟有轻轻地抱著她,传递安慰。 “莫柔……”醒儿头枕在她胸前,低喃:“我现在好无助、好彷徨,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做,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醒儿呜咽著,诉说心底最深的渴望。“我好想他,好想见他。听他的声音、看他的笑,见他一面、一面就好,我……真的好想他。”她喊著,终于落下了泪。 “醒儿。”莫柔低叹,更加抱紧她。 “他为什麽要躲著我?为什麽……他……他好过分,收留我又不要我……为什麽躲我……” 醒儿断断续续地说著,莫柔则仰望蓝天,无言叹息。 她实在无法了解,爱上一个人会这麽痛苦、这麽难拾。唉!情字难解。 隐在暗庭的白衣微笑了。原来落花有意呀,那流水呢?该探探石咸的心意。他脚跟一旋,如来时悄然离开客居。 巨大的蜡烛燃烧,照得这间宽敞、四面环墙的秘室亮如白昼。 这间秘室没有窗子,四面灰白墙壁上挂满了人形图,白色轻纱由天花板垂至地面。朦胧间,使人看不清图上所绘何人。 石咸仔立在一幅图前,痴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图上人儿的巧笑倩兮。 “嗯咳。” 突来的声音惊动了他,石咸迅速掉过头。 “堡主。”白衣修长的身影斜倚门口,对著他微笑。 “回来了。”头一偏,石咸又盯著图画。“事情办得顺利吗?” 白衣不答,眼光溜过墙上人形图。“这麽想她,为何不去见她?” 石咸轻叹。“只怕愈见愈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那就留住她好了。” 石咸闭口不语,专注的目光凝视图中人。 “怎麽?你不相信我有能力替你留下她?” “我相信。”石咸静静地诉说:“只是我不能那麽自私,也不想令她为难。”他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吐出。“白衣,你我都知道,她并不属于这里。她有她的世界、她挚爱的家人,她割拾不了亲情,终会离去。”这个事实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再割伤他的心,鲜血淋漓。 “唔。”白衣慢吞吞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会愿意为你留下来?” “不可能。”石咸回答得很快。 “你可以试一试留下她。” “我不能。”石咸默然半晌,又道:“我不敢。”他不敢怀抱希望,因为希望落空,他会崩溃。 不敢?白衣咀嚼这句话。 石咸伸畏长指,轻轻碰触图中人儿的口鼻,滑过清丽的轮廓。他喃喃低语: “翩翩飞舞的彩蝶,如来时般乍然,飞离我所属的天地。” 白衣笑著思忖:奇迹搭起的姻缘线,岂能轻易剪断? 寂静空荡的书房,冷掉的食物告诉醒儿,她再一次扑空了,期待的人还是不在。“可恶!”她走出书房,恼怒地用力甩上门扉。“混蛋石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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