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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她不过睡五天,醒来全变了——不,就他变了。

  怪里怪气的,说话轻声细语,动作轻柔充满怜惜——是啦,她是很希望他这般疼爱她,可太突然了,突然的让她难以接受。

  “娘子。”她眼神满是对他态度的怀疑,这让他不悦,又莫名觉得有趣。

  万俟隽一声娘子几乎叫掉席惜所有疙瘩。

  她抖了一下,觉得还是先逃离他温暖舒适,却不见得安全的怀抱。

  席惜挣脱的动作再度扯动伤口,疼得她泪水蓄眶,眉皱成一道。

  “活该。”他调侃,心情大好的捉弄她。“娘子,既然你醒了,咱们是不是该来算帐了。”

  “算帐?什么帐?”小肠小肚,都五天了,还记着。

  席惜装傻,万俟隽可不会让她无辜的表情给蒙混过关。

  “你进城做什么?”他可以原谅她无心带可人、可心进城一事之过,却无法不去在乎她进城的目的。

  “没……没什么啊,就……看看嘛。”

  她曾住的破旧小屋和庵堂是同一方向,要说探望邻人,别说要他信,她自己都觉得太瞎扯。

  “看?可人、可心怎么说你去那——”他似低喃自语,实是拉长音等着她自投罗网。

  “什么?她们说了什么?”看,笨鱼进网了。

  “也没什么,大概是她们听错了。”她是条小鱼,他还是放她一条生路,等着大鱼上勾时再收网。

  “噢。”还好,她没泄底,要不,就太对不起翩翩了。

  笑望着席惜明显松口气的神情,万俟隽心底忽尔有股酸气在发酵。

  “城里可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他随口问,唤了守在门外的秦嬷嬷备些清粥小菜。

  席惜嘴一撇,“光顾着找两丫头就没时间了,哪还知道什么地方好玩,不过市集挺热闹的。”

  “是吗?”他取过秦嬷嬷送进来的热粥,一匙一匙吹凉了喂进她嘴里。

  席惜是真饿了,他喂,她就吃,完全没有注意到喂她吃粥的人就是将她抱在怀中的人。

  “自从我娘病了,我就很少进城。最近几年,更是足不出户,每日忙着照顾病榻中的娘亲……”

  不堪回首的记忆,苦涩充盈,席惜梗了喉,苦笑带过。

  “都过去了。”他放下碗,小心的避开她的伤,轻拍抚她的背。

  他是想知道她进城的原由,不是要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可,也算有收获,至少,他可以肯定,她不是进城会情郎。

  会情郎?他担心的不是她的目的,而是她私会情郎?

  万俟隽再次为自己的想法皱眉——他在吃醋,向来只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他从不知,打翻醋桶,原来会酸死自己。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好?”他有什么企图,还是这是他为摘她脑袋所使的计策。

  摘脑袋?咦,好像有人提过要摘她的脑袋。

  “你在想什么?”他拒绝回答她的蠢问题,只想知道她因何突蹙眉心、困惑满脸。

  席惜眨着眼,满脸疑惑,“你是不是说过要摘我脑袋之类的话。”

  残存记忆,她只记得某些片段,究竟属实否,她也不清楚。

  她睡了五日,很有可能是梦中所见。

  “我是说过,不过你的脑袋不还完好的搁在你的头上。”看她那日浑浑沌沌,原来还记得一些。

  他不避不闪,大方承认的态度,倒教席惜不好意思追问。

  想也知道,他定是同她算帐,只是,她怎地都没啥印象。

  “我的伤什么时候会好?”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见翩翩了。

  她的急切,万俟隽当然也看出来了。

  “本来结痂就快好了,你方才又扯裂了。”他拉开她里得密实的薄被探看了下。“十来天吧,只要你安分点,十来天就可完全愈合。”

  席惜直到大脑吸收,消化他的话意后,才瞠大眼,“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十多天都不能下床。”

  万俟隽佯装想了下,“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不能下床,表示她得一直在床上躺,“那会要我的命。”

  “没人要你的命。”他低笑,意有所指的说。

  席惜恼嗔,喃念道:“你就是那个人。”

  万俟隽挑眉而笑,放下她,准备处理公事去了。

  这些天,为了她,他好不容易才重拾的帐本,又全丢给雷傲了。

  “你要走了。”看他要走,她心里竟有股失落,更有种叫他留下的冲动。

  “你该休息了,我会让秦嬷嬷进来陪你。”

  她的失落取悦了他,但还是留不下他,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瞪着他阖上的门,席惜皱眉努嘴。叫她休息,她差点睡进鬼门关,还休息,嗟。

  席惜的伤果如万俟隽所预测,十来天便完全愈合。

  只是万俟隽硬是要她休息满十五日才肯放她下床,回自己的房。

  一获得自由,席惜如只逃出马厩的马儿,四处跑、四处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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