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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连丫环长工也都添了新衣,每日就见布商笑嘻嘻的进进出出,脸上笑痕加深两倍不止。

  观察了六、七日,申书苗有了结论,申府正在办喜事,并极有可能是申浞的喜事。这令她不由自主一阵昏眩,几要站立不稳。

  然而,未得证实前,她仍小心翼翼保护内心微小的希望。

  这一切,却在阿九到访后,灰飞烟灭……

  晌午时分,申书苗玩兴大发溜到了七曲池,除去鞋袜将裙衣下摆撩起塞入腰后,坐在池畔青石上,用脚打水。看着白色水花溅至半空,落水后激起的涟漪与她双脚拍出的打成一气,交织出复杂美丽的花样,不禁轻声而笑。

  玩着,双手也下了水,衣袖濡湿也毫不在意。

  忽地,身后传来平缓话语。“么妹好兴致,还愉快吗?”伴随细碎脚步声。

  “九姐,怎么有空来探望妹妹?”回首,笑颜微僵。

  “近日府里忙得什么似的,么妹这儿可真如桃源,奴家不谦逊的自比陶潜了。”一句话东拐西弯,暗示意味可谓十分明显,可惜过于深了些。

  申书苗听得懵懵懂懂,一脸疑惑地望她。

  “么妹不懂吗?”阿九轻笑,语带同惰。

  “我该知道什么?”不愿与之拐弯抹角,申书苗强压不安,开门见山问。

  “这可考倒姊姊我了。”阿九装傻,反问一句。

  一时语塞,呐呐不能成语。隐约明白阿九所指为何,但实是问不出口,她怕极得到答案。

  “不请姊姊坐吗?”走至她身侧蹲下,阿九笑嫣嫣地道,一点也不将她抑郁不快的神情放眼里。

  “请随意吧!”垂下头,用帕子拭去足上水珠,敷衍道。常言道:“礼肖往来。”就是这回事。“不快啦!别这么,姊姊与你道歉啦!”边道,她边起身朝申书苗福了福。

  狐疑地望她,书苗道:“你与先前不太相像,还真教人捉摸不透。”没多久前,阿九神情平淡得叫人发寒,那有这副笑语嫣然?

  “家有喜事,自不用摆张晚娘脸,岂不教人生厌?”再次不着痕迹的点了下,更加明显。

  “什么喜事?”咽口唾沫,涩然问。

  阿九伸起两根白嫩织指,意味深长道:“有两件,不过对我是喜事,其余人就不一定了。”

  “我……”她突然无法出声。

  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了口:“九姊,大哥不会怪你来同我说闲话吗?”什么喜事,她约略猜出七、八分,现下,她只想知道申浞抱持如何心思。

  “我是他同胞妹子,怪归怪了,大哥也拿我没奈何。”淡淡说来,唇角浅笑与中十足分毫不差。

  脑袋“轰!”的一下,申书苗站立不稳往后退去,一个不慎竟尔失足跌入池中。

  同胞妹子?纵使是狂效不驯如申浞的人,也敌不过血缘之亲。她,究竟算什么?不过是娘陪嫁的小拖油瓶。如果他和她是兄妹,今日她是否就不会被这么伤了?上天为何总爱捉弄人?

  “九姊,大哥要娶谁家小姐?”自水中挣扎站起,她垂首轻问。无数水珠顺颊滑至小巧下颔,”颗颗掉落,在水中打出一圈圈交缠涟漪。

  “七王爷的小女儿。”阿九目光专注地凝视那一颗颗落下的水珠,分不出到底是池水抑或是泪……

  “九姊,我再问一句,你可别骗我。”

  “嗯,问吧!”

  “是大哥要你来告诉我吗?”话中听不出她的情绪。

  略一迟疑,阿九决定照实说:“是。不过,我原也想来告诉你这事儿。”

  “他还说了啥?”声音低哑,纤弱身躯微微发颤。

  “大哥说,那个誓言没变,他只要你。娶妻是不得已的,要你别想太多。””口气说完话,阿九细细观察申书苗的反应。

  此时,她已不再发颤,只是抬起蛲首,绽出一抹凄绝笑靥,双唇微动了下,喃喃不知正念什么。

  “你说什么?”阿九轻问,饶是心冷如她,也不禁为申书苗心疼。

  “忆君肠欲断,恨、春、宵。”提高音调,一字字道。忽尔,整个人软倒,摔入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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