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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情况更复杂了,他不爱的女人不爱他,他爱的女人也不爱他。呵,这究竟是怎样的宿命啊?

  “后来我决定了,没有爱情的婚姻我不要,我要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即使无法得到你的成全,我们也不会放弃。”

  他从没见过宛心这个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坚毅与决心,如此的她,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倏地,他想起了那句:

  ——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小心当绿乌龟。

  王泠的诅咒应验了,他当真成了绿乌龟。

  没有失恋的悲情、被背叛的伤害,他只觉得不可置信,自由竟然从天而降,不必落跑,更不必被追杀,枷锁就这样应声打开,他自由了!

  可是他要这自由何用?王泠都嫁人了啊。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悲愤乍起,他失去了理智:“为什么?”他猛往桌面一击,砰然巨响引来服务生的关切以及其他顾客的侧目。

  “沈先生,这里是公共场所,你克制一点。”宋裕廷紧张的看着四周。

  “对不起,劲言,我是怕节外生枝,所以一直拖着没说。”宛心怯怯的回答他激动的诘问。

  顷刻之间,他彻底泄了气。

  宛心有什么错?错的是他。

  他们本是一对为了各自利益而被绑在一起的可怜人,然而当真爱来临时,她义无反顾为自己松绑,勇敢的奔向幸福;他呢,却仍一心贪图着那可悲的“前途”,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爱情。

  是他的懦弱与功利,将王泠推向圣人医生的怀抱,失去她,是他咎由自取,只是没想到,现在连“沈朱联姻”也吹了!

  “这戒指还你。”等他恢复了平静,宛心脱下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递给他。“劲言,请你成全。”

  抚着那颗璀璨夺目的五克拉方形皓钻,他苦笑着问:“你父亲知道吗?”

  一提起朱万霖,她脸上闪过了复杂的表情——惧怕、愤慨、自责、煎熬,接着她背脊一挺,豁出去了似的说:“等我们到温哥华办好结婚登记,自然会通知他,劲言,我求你暂时保密,否则我们绝对走不成。”

  然后,她担心的皱起眉头。“还有,你要提防我父亲,我怕他会因为迁怒而再度做出不利于你的举动。”

  “再度?”

  “坦白告诉你好了,你堂叔那件事的幕后推手就是我父亲。”

  她的话证实了他的臆测,朱万霖是最有本事在扬声董事会呼风唤雨的人,但……

  “为什么?”

  “他要向你证明,当初他有能耐保住你,今天就有能耐废掉你。”

  “我得罪他了吗?”

  “就因为阿嬷的事,他觉得再不杀杀你的锐气,以后很难让你乖乖听话。”

  她抱歉的说:“劲言,我爸的野心很大,他的企图不光是钱,还有整个扬声,他知道你不是容易驾驭的人,所以除了使手段压你,他还借机立了个傀儡,那就是你堂叔沈仲雄。”

  这下子,他完全明白了。

  “劲言,我和我父亲都对不起你。”

  他摆摆手,站了起来。

  道歉无用,他需要的是酒。

  “我该进去了,冯总还在等我。”临走,他由衷的对着眼前的一对俪人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祝福你们。”

  一走进包厢,他迫不及待扑向桌上的酒瓶,此刻,他只想要一杯、一杯、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吧?”

  “你要撑死我啊,妍姐!”王泠赶紧捂住嘴巴,免得被强灌鲜奶。

  “瘦成这样,不多吃点哪行?”

  “这叫瘦身成功,懂不懂?”她面露得意的说:“妍姐,我昨天又成交咧,就我跟你提过的那间没有门的老公寓。”

  “不简单哦,那么破的房子也卖得掉。我看以后干脆叫你‘卖屋达人’算了。”

  “嘻,不敢当。”

  仍是新人的王泠,上个月的业绩居然名列东区第一,这可是她每天不眠不休超时工作的成果,这么拼,半是好强加上债务压力,半是想要借着忙碌摆脱内心的魔障。

  “王泠,你知道吗?沈劲言要把风之华B栋十八楼给卖掉耶。”

  “为什么?”她先是讶异,然后马上装没兴趣的低头吃起饭团来。

  “不晓得,昨天是他助理来签的,他本人没来。”妍姐敲着边鼓:“喂,你打个电话问问看嘛,好歹当初是你经手的。”

  “这么鸡婆干嘛?想也知道,一定是他未婚妻嫌太小了。”她撇撇嘴。“再说他要怎样是他家的事,这辈子休想我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没错,他休想。

  他休想继续把她当作打发时间、发泄情绪的玩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也休想用任何卑鄙肮脏龌龊的手段逼她出面。

  前一阵子,她接到家人莫名其妙的来电,欣慰的欣慰、感激的感激。在终于搞清楚状况之后,才发现家人全被沈劲言给收买了。

  她不懂,为什么他不直接冲着她来?她是搬了家没错,可是手机并没有换啊,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哪儿上班。

  他不找她却找上她的家人,这分明是个圈套,想必他正好整以暇等着她感激涕零的爬回他的脚边,苦苦哀求他践踏她那已经所剩无几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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