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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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抡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中,用不着看也知道进来的是沈仲雄,他缓缓转身,拳头差点挥向那一张得意的小人嘴脸。 “来示威的吗?” “没错,劲言,福联并购案我甘拜下风,但这次你不得不服输了吧。” 不打自招,并购案果然是他搞的鬼。 “我认栽,但我实在不明白。” “不明白何以罪证确凿却动不了我、何以过半数的董事都跟你唱反调?”仰头一阵大笑之后,沈仲雄说:“那是因为我有贵人相助啊!” “谁?”他咬着牙说:“除了我岳父朱万霖,我想不出哪个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才说完,沈仲雄便装模作样的拍起手来。 “劲言,你的观察力真的很不错,只可惜太过目中无人,虽然我屈居副座,但好歹是你的前辈。”他极其刻薄的挖苦:“当年我为公司卖命的时候,你妈正忙着勾引你父亲,而你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沈仲雄,你闭嘴,否则……” 他怒不可遏,举起刚放下的拳头挥出,却被对方格开。 “啧啧啧,一点也不懂得敬老尊贤,真不晓得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你……” 正要再次发作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此时,对方正把他的暴跳如雷当成胜利后的娱兴节目。 “老实说,劲言,你的确是块做生意的料,不愧是咱们沈家之后,只不过嘛,我劝你认份一点,凭你的道行,想要跟我斗,恐怕得再修练个二十年才够,哈哈哈……” 说完,沈仲雄气焰高张的甩门走了;而他,就像一只打败仗的公鸡,颓然站立。 在饭局上很少碰酒的沈总,最近竟然学会了拼酒。 他喜欢大口干杯的豪气干云,更喜欢被酒精麻醉之后的短暂失忆。 “沈总,听说你最近不太顺喔。” “甭提了,来,喝酒,我先干为敬。” “好,咱们干!” 他一饮而尽,享受酒精从咽喉顺着食道直下胃部所燃起的灼热。 是他中毒已深,还是今天的酒精浓度太低,灌了一整瓶,却只有微醺的感觉。 他去上厕所,洗手的时候,将镜中的自己误认为别人,然后在心里嘲笑那人一脸颓废,简直是醉生梦死。 回包厢的途中,他瞥见了角落一对亲密互偎的男女,那女孩的笑容好似熟悉、却又不甚熟悉。 他是怎么回事,人没醉脑子就先挂了? 他晃晃脑袋,再仔细一看,总算让他给认出来,是宛心,他的未婚妻。 他走向她,忽然想到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这么久没见,难怪他一时认不出来,这么久没见,他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宛心。” 走到桌边,他唤着,然后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挣脱男伴的怀抱。 “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酬,和金盛的冯总他们。” 他往她面前的椅子一坐,然后大刺刺的就着她的杯子灌了口热茶,她偷偷对身边的男伴使了个眼色,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当她鼓起勇气面对他,却讶然失声:“劲言,你气色好差,整个人都变样了。” “有吗?”他摸着脸,被下巴的胡渣给刺到手。“喔,忘了刮胡子。” “可是你看起来很……” 他不耐烦的指了指她身边的男伴。 “宛心,你不介绍一下吗?” 她怔住片刻,然后心虚的说:“他是……” “宛心,让我来。”她的男伴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着。 他冷眼看着这一幕,彷佛事不干己,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应该感到愤怒才对,可是他并不愤怒,只觉得惭愧,认识四年以来,他从没对她这么温柔过。 “沈先生,我是宋裕廷。”那男的开门见山说:“我知道你是宛心的未婚夫。” 他点点头,等待着下文。 “我和宛心是大学班对,班对,你懂吧?”看得出来,宋裕廷有点紧张。 依然只是点头。 “我们一直彼此相爱,要不是你的介入,我们早就结婚了。”宋裕廷越说越愤慨:“宛心被她父亲当成了饵,想要钓你这条肥鱼上钩。宛心不敢违抗,勉为其难的答应一试,没想到这一试,你果真上钩了,黯然之余,我选择出国,直到今年初我回到台湾,和宛心联络上。” “旧情复燃了?”他嘲弄。 情况实在有点复杂,当初他横刀夺爱,现在反被对方横刀夺爱。哈,这就叫做报应! “久别重逢之后,我们发现彼此的感情仍在,甚至比从前更加浓烈,沈先生,我发誓我们不是存心对不起你,我们实在是情难自禁。” 好个情难自禁! 那种无法克制的冲动,他懂。 宛心接下去说:“起先我很彷徨,你是我父亲最中意的女婿,而我也早就准备好要嫁给你,可是当再度见到裕廷的那一瞬间,我却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才是我爱的人——” “难道你不爱我?”他突兀的打断她。 她瞅着他,凄楚但坚定的摇头。“你也从没爱过我,不是吗?” 对于她的反问,他毫不迟疑的回答:“是没有。” 他的确不爱她,他爱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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