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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好,我不说了!”岳海粟大笑出来,“我早该有自知之明,我是最不适合谈感情这件事的人。”

  岳海粟是个讲义气的好朋友,不太会介入别人的私事,若是有意见,也都是点到为止。

  而最难应付的仍是他的家人,虽然大家都没有言明他和雁屏的恋爱关系,但仍皆视她为红颜祸水。

  当他的伤口好得差不多时,何舜洲已经鼓动他回台湾了。

  “我虽不赞成你这次的莽撞行动,但程子风和蔡明光算是在你的手下归案的,这是你回到政界的最好时机,你要好好把握。”何舜渊不只一次的说。

  “爸,我希望能把这个博士学位修完。”何永洲总是如此回答。

  “这个博士学位不要也罢,反正你又不缺。”何舜渊不太高兴地说:“我记得你是个从不逃避的孩子,怎么现在却变得如此畏首畏尾呢?”

  “或许我和大哥一样,并不喜欢从政。”何永洲说。

  “谁说永旭不喜欢从政了?他如今不是‘学而优则仕’了吗?”何舜渊乘机教训说:“所以,男人娶妻是太重要了!古人有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还真是千古不变的名言。瞧瞧你大哥,自从今年初娶了孟茵,就事事如意,步步高升,就表示他找对老婆了。”

  “你们当初不也很反对新大嫂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欣赏她了?”何永洲哼一声问。

  “至少孟茵的家世是清清白白的。”李蕴忍不住插嘴说:“永洲,你爸爸是在担心你呀!那个程雁屏人也在美国,只怕又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呢!”

  “因此,你们以为隔着一个太平洋,一边一个,就不会有问题了?”何永洲再也受不了,激动地说:

  “爸、妈,我都三十岁了,拜托别再替我决定未来了,好不好?而且雁屏也不是什么毒蛇猛兽,她一听到我出院,人立刻离开旧金山,不敢有一点联系,你们还要怎么样?严格说起来,我认为她才是这整桩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老。”

  “永洲,不准你用这种口气对长辈说话!”何舜渊吹胡子瞪眼睛地说:“你这还像个人样吗?”

  “对不起。”何永洲强压下内心的不平,道歉说。

  他逐渐知道自己与家人是很难再沟通了,他从小到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光耀何家的门楣,而今他却被迫分离成一个个体,就像雁屏一样。

  雁屏在北门帮,曾以公主之名被娇养着,可因他的关系,城堡塌毁,在灰飞烟灭时,她也被无情地抛出轨道。

  他和她,同样孤独的两个人,不该相依相守吗?

  那晚,很少作梦的何永洲,却陷入一个很奇怪的梦境中。

  他来到欧洲的某个城堡,里面怪石群崎布列,甬道曲折如迷宫,他拿着剑,在弥漫的大雾中走着,那雾浓得恍如可以触摸的白练布。

  然后,他听见脚步声,在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下,他举剑而出。雾,缓缓散去,显现出雁屏美丽的身影,她的腰部正插着他的剑,但她的衣服没有鲜血,脸上没有痛苦扭曲,只有微笑,一个令人心碎的微笑……

  毫不犹疑地,他将另一把到刺人自己的心脏,想感觉她的“感觉”。有点不适,但不是来自肉体,而是心灵,他也不由自主地发出微笑,一个和她相同的微笑……

  曾经,她说过一句话:“保了我的命,没有你的命,又有何意义呢?”

  这正是他内心的呐喊,但一直到她说出来,他才真正明白。

  所以,在溪头那一夜后,一切就注定回不了头了,从此爱就成为彼此的本能。

  梦醒后,他面对黑夜里狂啸的大海,不用问天,也不用问地,他早已决定了自己追寻的方向。

  第八章

  雁屏推着一车准备归架的书,经过几扇敞开的窗,被蓝天下那一排灿烂火红的枫树吸引住。

  枫叶是相思,经寒扬彻骨,在死亡前,最俊的美丽——

  唉!秋天,多么容易令人回忆及叹息的季节呀!

  这是美国北方临大湖区的一个小镇,典型的大学城,一年可以下六个月的雪。在学期间,学生回流,人口稍多;但一碰到寒暑假时,就静得如一座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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