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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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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之翔这才抬起头来,这才——知道说错了话。“怎么——他没来!”小曼忍住了难堪,勉强笑一笑。 “嗯!我想——他有事!”她往门外走。 “有什么事?昨天我们中队放假,全体去灌县旅行,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事?” “我回房了!”小曼掀开帘子走出去,经过窗口,她听见小怡问之翔,是不是她和康柏吵嘴了,小曼的难堪几乎变成泪水。 匆匆回到房里,只有天香坐在门口做针线,守着一屋子的寂寞,康柏根本没有来! 他为什么不来?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连串的疑问、焦忧、担心、思念使小曼的心乱成一团,她那漂亮得耀眼的脸儿也蒙上了阴影,康柏不来,她就失去了阳光。 坐在书桌前,看见压在玻璃板底下的照片,是康柏和她在青羊宫照的那张。照片上的他是那样英挺不凡,又洒脱又自然,他眯着眼在笑,笑得那样愉快,那样满足,那样有阳光,小曼依在他身边,她也反映了他的愉快,满足与阳光,两人共同拥有的世界是无比的欢乐与幸福。但今天——康柏怎么不来? 没有任何理由的,是不是?他说去医院看康枫和韦震,他还邀她同去,为什么就此一去不返?他知道她会等他,她在等他,他为什么不来? “ 就是——变心,也不可能变得这么突然,何况——他们的爱是那样深,那样浓,他说过,他的永恒在她的承诺里,他们早订了婚,她已绝对属于他,怎么——他会突然不来?或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 没有,不可能,她没做什么,没说什么,她——慢着,等一等,她说了一句,她说“不专情的报应”,她看见他为这句话发呆,难道——为这句话他就一去不回? 不专情的报应,她说康枫,他怎么——小曼想到这里,霍然抬头,莫非他会不专情?莫非他做贼心虚的以为她在说他? 会吗?可能吗?是这样吗? 小曼的心好乱,好乱,乱得就像塌了一幢屋子,再也难以收拾。她知道康柏可能有风流的、不专情的过去,她全不在意,她注重的只是从她开始的一段,康柏——没有理由误会啊!他是误会吗? “三小姐,”天香的笑脸从门外伸进来。“你的电话!” “谁?”小曼心中一阵紧张,一阵猛跳。“谁打来的?” “沈欣少爷!”天香说。 一阵子说不出的失望,小曼几乎不想去接电话。沈欣,他打电话来做什么?他明知她已订婚,当时寄了请帖给他,是他自己不来的!这么多的日子他们不曾再见面,她几乎忘了有这么一个人,他又打电话来——唉!小曼站起来,慢慢下楼接电话,无论如何,沈欣是个好朋友,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我是小曼!”她抓起耳筒,对着话筒。 “小曼,我——在家贞家里!”沈欣的声音有丝犹豫和——古怪的不安。“你能来吗?‘小曼皱皱眉,沈欣怎么会在苏家贞家里?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不,我没空!”小曼拒绝了。或者——康柏下午会来?她不愿出门。 “小曼,我——哎——”沈欣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云小曼,”苏家贞一把抓过了电话。“我们借电话打的,不能跟你谈那么多,你立刻来,不来是龟儿子!” “家贞——”小曼一怔。家贞几时用过这么霸道的语气? “快来!坐你家的包车赶来!”苏家贞的声音又大又直,好像很生气。“迟了,你会后悔!” “到底什么事?”小曼被弄糊涂了。 “来了你就会知道!”家贞说,“快来,否则我会气炸,我会吐血!半小时之内来!” 电话挂了,小曼仍是发一会儿呆,什么事呢?真有家贞说的那么严重? 她没有坐家里的包车——私家黄包车。仍是骑了脚踏车去,她终究是去了,是沈欣和家贞引起她心中最大的好奇,她一定要看个究竟,什么事会令家贞气炸、吐血? 家贞的家住在棉花街,不算太近,小曼的车骑得很快,比家贞规定的半小时还提早五分钟到。一进门就看见沈欣和家贞,他们的神色都好怪,似乎——又有同情,又有激动,还有不平的模样! “沈欣,”小曼故作轻松的微笑。“苏家贞,叫我眼巴巴的赶来,到底是什么事呢,吃红油水饺?” 家贞看沈欣一眼,揉揉鼻子,摇摇头。 “我说不出,沈欣,你说!”她大声地。 “我——”沈欣窘迫了,他一向斯文有礼。这时更说不出话来。“不,不,还是你说比较好,我——我——不说!” 小曼皱皱眉,真是一头雾水。他们要她来,她来了,两个人又推来推去不肯说,什么事,这么难启齿? “好吧!”家贞吸进一大口气,双手叉腰,指着门外。“我说就我说,云小曼,我们看到康柏!” 康柏?!小曼大震,脸都变了,怔怔地望着家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康柏—一在这里?突然之间,她记起了一件事,上次,她不是也在棉花街附近碰到他吗?他说是迎着她来,他——“他——在哪里?”小曼力持平静,可惜做不到,她的声音发颤,她的感情根本随康柏两个字而波动。 “对面!”家贞又指一指。“就在对面那间屋子,现在还在!” 小曼朝窗外望望,对面是一幢小小的灰色砖房,十分普通,康柏会在里面?他是这样一个光亮的人,怎甘心于那样的屋子? 那屋子的主人——是谁? “我——不明白!”小曼说。 “还不明白!”家贞生气了。“屋子里有个女娃儿,妖里妖气的一个家伙,好像也是学生,搬来一个多月,康柏常常来!” 小曼的心在抖,越抖越厉害,抖得心冷了,僵了,裂了,碎了。康柏常常来找那屋子里面的女孩子,这就是一星期不见她的原因?康柏和那女孩有什么关系?康柏不是自己的未婚夫吗? 她摸一摸手上的订婚戒指,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似的。 “那个女娃儿好像是川大的,”家贞又说,“说话、表情、动作都像唱戏的,一点都不正经!” 川大?!小曼猛然抬头,碎了的心不再有知觉,却感觉到在被践踏。川大的,刘——情? ‘康柏昨天就来了,今天还没出来!“苏家贞一不做二不休的全说了。”还会有什么好事?云小曼,我真替你气得不得了,你还不吐血?“ 小曼垂着头,好久,好久——有一世纪那么长吧? 终于,她慢慢抬起头,敛尽了眼中最后一丝泪光。 “没有任何人能令我爆炸和吐血,”她冷冷地说。鲜血已在心中结冰了吧?“康柏也不能——他只不过是个男孩子!” “小曼——”家贞惊讶地。 沈欣也张大了口,可是没有声音。小曼说的可是真话?小曼真能这般不在乎,她的爱情呢? “这时候认清他的真面目,该是我的幸运!”她还笑得出?她真有本事,云小曼! “小曼!”家贞一把抓住她的手,冰冷。“别逞强了,我还不了解你?你还是——唉!你哭吧!你哭一场好些!” 小曼摇摇头,仍是在笑,笑得——冰冷,再无一丝阳光日影儿。康柏——真是家贞说的那样? “没有眼泪,怎能哭?”她说。 家贞凝视小曼、她的好朋友一阵,突然间,她哭了,大声地哭起来。好心的她是为小曼流泪吧! 然而,小曼的眼泪呢?在心中?破碎的心是会流泪的,是不是?她的心在流泪! “家贞,哭啥事呢?‘小曼很少用这样的四川话口吻。”又不是孩子,何况——康柏在里面,又不能证明什么!“ 沈欣眼光一闪,想说什么,又怕小曼误会,忍住了,看得出忍得好辛苦。 “这样还不够?”家贞抹着眼泪叫,“你还要怎么样,在床上捉到他们?” “家贞!”小曼涨红了脸,这是一句令她发抖的话,下流得她连想都不敢想。“别再说这些,有损你自己!” “被伤害的是你!”家贞愤愤不平地,“康柏追到你等于摘到天上月亮,他还不知足,那个女娃儿——沈欣已经看过他们在一起好多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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