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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我什么都没想。”他慢慢坐起来。

  “你总是心不在焉,又不关大门。”

  “我在等人。”他漠然说。

  “约了朋友?”她很意外。

  他不出声,不置可否。

  “等——一个该来的人。”过了一阵,他说。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他皱皱眉。“傅尧好吗?”

  “傅尧?!怎么提他?”

  “这两天他不是总陪着你吗?”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的?”她笑起来。“原来你到中环去了。”

  他冷冷哼一声——他不是吃醋了吧?

  “傅尧只是普通朋友,也只吃过一次晚饭,”她摇头。“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每天接你上班?”

  “谁说的?”她开始怀疑起来。

  “是不是有这件事?”他再问。

  “是。但是傅尧——你知道他是不可能的,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失去了信心?”她问。

  他沉默—下,招摇头。

  “一直以来傅尧已不在你身边,突然之间他又出现,而这个时候你把思朗推到我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大惑不解。“哪儿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会这么做?”

  “你——为什么带思朗来?”他问。

  “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因为你。带她来好让她知道我并非她心目中那种人。”

  “你做得很成功。”他说。

  “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她格摇头。“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最能了解我。”

  “事实上我并不。我是个死心眼的人,没有幻想力,一切要看事实。你——是不是后悔?”

  “子樵,你说什么?”她捉住他手臂。“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那——为什么一切事情这样巧合?”

  “我不能解释,因为根本只是巧合,没有人刻意安排,真话。”

  子樵望着她,深深沉沉的望着她。

  “我真想看透你,可是不能,”他痛苦的抓着自己头发。“一点也不能。思曼,你不能骗我,否则——我会报复。”

  “你说到哪儿去了!”她皱眉。“我以为——这些话不该由你口中说出来。”

  “我有什么不同?一个妒忌的男人而已。”

  “你妒忌错了,因为事情完全不是你所想的。”她趁机说:“子樵,困在家里会胡思乱想。”

  “困?”他冷冷的笑。“你来之前我刚寄出我的工作,从海滩散步回来。”

  “如果我不来呢?”她问。

  他想一想,指指茶几上的一叠书。

  “美国刚寄到的,全与我工作方面有关的。”他说:“我并没有退步。”

  “我只是说——”

  “你不喜欢我目前这种生活?我知道,怕人说我无所事事,对吗?”他摇摇头。“我可能一辈子都如此了,如果你认为这是没出息,在后悔前谙转身。”

  “子樵——”她住口。

  今天他情绪不好,任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很澳恼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生别人的气或自己的。

  “我们出去吃鸡粥,好不好”她放柔了声音。

  他很大男人主义,也很孩子气,她不想他走进牛角尖。

  “不。”

  “今天可钓到鱼,我做晚餐。”她又说。

  “没有。”

  “难道今夜不吃?”她笑起来。

  “要吃——出九龙吃。”他终于说。

  她心头一松,他的脾气过去了吧?

  “现在就去?我肚子饿了。”她立刻说。打铁赵热。

  他凝望她半晌。

  “我已决定明天申请装电话,你不来此地——至少也可有个电话来。”

  他这人,她忍不住笑。

  “下次心情不好,也请先电话通知。”她说。

  他拥着她,大步走出去。

  或许——今夜是个转机,他不是走出大门,走进人群了吗?这该是成功的第一步。

  虽然他们只不过到旺角,不是平日他们常到的区域,然而旺角离尖沙咀,离中环不是更近些吗?

  十点钟,他只送她上的士,然后迳自回西贡,她也不介意,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回家的时候,思朗在客厅大叫大嚷,疯疯颠颠

  “思朗,怎么了?”思曼叫。

  “和同事吃饭,喝啤酒也醉了。”思奕说:“一回来就发酒疯,一个钟头了。”

  “谁说我醉!谁说我发酒疯,”思朗脸红眼也红。“我不知多清醒。”

  “那你快去冲凉睡觉。”母亲在一边皱眉。

  “我不想睡,我跟思曼聊天,”思朗抓住思曼,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思曼,你知道我没醉,对不对?”

  “小声一点,我听得见。”

  “刚会完才子?”她果然压低了声音。

  “才子?谁?”声音虽低,思奕也听见了。

  “住在西贡的。”思朗又说。她——不是真醉吧?

  “西贡?”思奕的疑心被挑起了。“谁?谁?我认得的吗?”

  “思朗——”思曼急起来。

  “你当然不认识,思曼的新男朋友。”思朗仰起头来笑。有一抹难以形容的神情。

  思奕皱着眉头,疑惑的望着她们姐妹。

  “我以为你说子起来。”他喃喃自语。摇摇头,走了开去。

  子起来!思朗和思曼都静下来,思朗的酒似乎也醒了。

  “对不起,思曼,我不是故意的。”思朗有点颓丧。“喝了酒兴奋起来就乱讲话。”

  “你告诉子起来我和傅尧吃晚饭?傅尧每天来接我?”思曼问。努力使声音平淡。

  “是他打电话找你,你不在。他追问你的去向,我只能告诉他。”思朗有丝委屈。

  “我没怪你,这是小事。”思曼笑着。“你没有酒量怎么跑去喝酒?”

  “我以为啤酒不会有事。”

  “今夜你不是要上课?”思曼忽然想起。

  “没有心情,我已请假。”

  “才说毕业出来可以换一份工作,怎么又懒散下来?”

  “只是请一天假而已。”

  “最近已经请了好多天。”思曼说。

  “放心,我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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