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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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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担心你过分投入下忽然乱说话,再则也担心庞逸受不了而反脸。”她笑。 “怎么会呢?你太夸张,把事情弄严重了!”他说。 “凭良心说,潘烈,你昨夜是否有些失态?”她问。 他考虑一下,摇摇头。 “不。我不这么认为。”他说,“我根本什么也没做,怎么叫失态?” “强辞夺理,难道你把人家吞下去才算失态?”她不以为然。 “我从来没想过把谁吞下肚。”他笑。 “庞逸对你极好,不要惹起他的反感。”她警告。 “我——为什么要怕他?”他沉下脸。 “谁要你怕他了?”她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今天象条蛮牛,完全不讲道理?” “因为你先歪曲事实。”他不示弱。 她定定地凝望他一阵,决定放弃。 “好,我们不谈这问题,你今天好象吃了火药。”她笑,“我陪你去练习。” “不——我还没吃早餐。”他有点赌气。 “这个时候宿舍还会有早餐?我陪你出去吃!” “不——”他还要拒绝。 “你在生我的气吗?”她忍不住说,“我只不过好意劝你一下,也没有别的意思。” “谁说我生气——”他自知很难自圆其说,“好吧!我们出去吃早餐。” “这才象话嘛!运动员不该这么小器。”她笑了。 “我还要回来练习,下午答应许培元替他打气。”他说,怕她拖着他不放似的。 “不必你提醒,许培元出赛,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去替他打气,他很有希望。”她说。 “我出赛时希望你们大家都别来。”他说。 “这是为什么?自己人在场比较好啊!” “不——你们在我反而有心理负担!”他摇头,“我只想自己一个人,不会分心。” “真是这样?”她怀疑,“一个人都不要?” 他没说话。如果思嘉能来当然最好,但——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真是这样!”他透一口气,“这一阵子我越来越感觉压力,我觉得自己练不出水准。” “是你心理作用,准决赛你不是出乎意料的好?”她不能置信。 “我说的是真话。那汰我也全无信心,好——也只是运气,真的!”他说。 “潘烈,我发觉越来越不了解你,你真是越变越古怪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她说。 “我也不知道,”他咬着唇,“也许是决战前夕的心理。” “我看——潘烈,如果这次你不赢,以后的机会不会太大,下次世运你已二十五。”她说。 “这次不成,我会完全退出,”他慎重地、认真地,“我会从此隐姓埋名做个平凡人。” “能吗?你能吗?”她不能置信地反问。 许培元果然脱颖而出,夺得一面铜牌,对他而言,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谅喜,他从没想过能得到名次的。 他本人兴奋得一夜睡不着,又打长途电话回家报告喜讯,又和大伙儿一起喝啤酒笑闹,大家都有点忘形,疯狂了。只有一个人,潘烈,他始终在—角沉默。 明天是他参加决赛的日子,到现在他仍然无法成眠。培元得奖对他也有无形的压力,他觉得越来越没有把握了,仿佛——输定了似的。 再坐一阵,他默默退出,回到自己宿舍。 他是为培元高兴的。培元是个勤奋、有耐力的选手,这次他苦战而胜,是他平日勤于练习之功,当然,他还有一股为民族争光的意志,这很重要。 可是他——他皱皱眉,怎么会临参赛前让他见到了叶思嘉呢?这是前世注定的吗?他从来不曾这么无法控制自己过,也从来没有如此失却信心,他真想——真想可以一走了之。 当然不能一定了之,这是极不负责任的事,也不是他的个性。明天——他只能硬着头皮上战场。 胡思乱想不知到了几点钟,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阳光刺醒了他,他一跃而起,几点了?是比赛的时间了吗? 不,才八点多,时间还早。他再次坐在床沿,竟有些莫名的喘息。喘息?他是最好的运动员,正在颠峰,喘息?他是太紧张了! 看一眼邻床的许培元,他正睡得跟一滩烂泥一样。比赛胜利后是这样的了,轻松得什么负担也没有。他才是真正的幸运儿。 梳洗之后他去餐厅吃早餐,才坐定,苏哲和另一位随团记者快步过来。 “潘烈——咦?!怎么眼中全是红丝?”苏哲大吃一惊,“昨晚和许培元他们一起疯到天亮?” “没有。我记得今天要决赛。”他说。 “无精打采的,怎么象参加决赛的人?”她皱眉。 “要我咧嘴傻笑才象?”他忍不住笑。 “真不要我们去打气?”她问,很认真。 “随便吧!如果你们去看见我输了,请别喝倒采。”他说,“我会受不了。” “还没比赛就说丧气话。”她摇头。 “要我怎样呢?告诉你我一定赢?”他快发脾气了。 “真不得了,今天吃了火药?”她连忙摇手,“我不惹你,免你赖我害你。十点钟我们在体育场见。” 他无意义地挥挥手,任他们离去。 他再一次有个感觉,今天一定不会赢。 吃完早餐,他散了一会步,回宿舍去换衣服。许培元仍沉睡未醒。他也不打算叫他,径自朝体育场走。 教练从背后快步追上来,也是惊讶于他眼中红丝。 “你怎么了?体力行吗?”教练不安地问。 “非常好,放心。”他点点头,“只不过我很紧张。” “不能紧张,你该投入,忘我。”教练说。 “我知道,但——太紧张下会做不到。”他苦笑。 “从来比赛你都不紧张,这回很反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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