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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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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阵子沉默,车驶过海底隧道。她送他到玫瑰堂的门前。 “星期五见,斯年。”她凝视他。 他考虑一下,慢慢地说:“我想你该叫我傅神父。” 蕙心一愣,神色变了。“是,该叫傅神父的。”她立刻改口。她是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我抱歉。” 斯年下车,也回头凝视她半晌。 “星期五见,蕙心。”他的声音竟然嘶哑了,他——的内心也在做剧烈挣扎吧? 她一咬牙,汽车疾驶而去。 第五章 蕙心过了非常忙碌的两天。 公事忙,公事上的应酬也忙,加上来来往往要见她的人又特别多,还要打点受训前的事,似有干头万绪缠着她,她觉得心灵负荷过重,巳到了承受不了的地步,她怕自己要疯了。 当然,主要的原因是在心里。斯年近在降尺,但在感觉上,却遥远得犹如永远到不了的天边。 费烈请客的日子到了,早上他已打电话来提醒过。蕙心有自知之明,所以先说好了可能到得晚些,因为太忙。 费烈托她去接斯年,她无法推辞,想去又伯去,最后还是答应了,约好了六点半在玫瑰堂外。 然后,她接见一些客户,又开了一次广告会议,还做了一堆案头工作,直到抬手一看,自己不禁吓一大跳,怎么已七点了? 七点?那么六点半等在玫瑰堂门外的斯年呢? 她又急、又气、又懊恼,匆匆拿起皮包,连埋怨秘前走。” “我知道,谢谢你,家瑞。”她由衷地。“我会替自己安排好一切的,我不会为难自己。” “那就好了。”家瑞笑起来。 甲板上另一头的文珠找不到家瑞,正扬声怪叫着。 “家瑞,你在哪里?”她叫:“来帮忙调酒啦9” “你要不要一起过去?”他问。 “我再站一会儿,你先过去。”蕙心摇头拒绝。 家瑞走了,只剩下慧心倚着栏杆,极目远望,薄薄的丝衬衫迎风吹动,显出她苗条纤柔的身材,站了一会儿,她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是家瑞去而复返? 转头望望,竟然是斯年。 “啊!”她淡淡地招呼,又把眼光放得好远。 “怎么不进去喝点饮料?”斯年站在她背后。 “不想喝!”她动也不动。 “是不是有点不开心?”他再问。 “我很好,非常好。”她立刻紧张地说:“没有什么摹值得我不开心的/ 他沉默一阵。 “来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斯年说。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她说:“我相信你是看错了。” “刚才——家瑞对你说了什么?”他问。 “让我及早准备去美国受训的事。”她说。 “决定去了?”他问。 “本来就决定去,去念书、受训,有什么不好呢?”她的脸色显得很冷。 “是,念书很好,我重回哈佛时也有这种感觉,”斯年说,“不过——学校依旧,人事全非。” “我以前没去过哈佛,不可能有那种感觉。”她说。 斯年沉默了,他的确发现她的改变,是因为刚才他说的话? “对不起,我先进去。”她垂着头侧身走过去。 斯年没有跟过来,当然,他不该再跟来的。 “蕙心进来了,”文珠叫,“你和斯年好像在轮流转,他出去你进来,你进来他就出去,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我刚才在吹风,”慧心淡淡地,“现在口渴。” “斯年,你现在吹风,什么时候口渴?”文珠提高了声音,又笑又叫。 斯年没回答,却慢慢走进来。 “现在已经口渴了。”他说。 蕙心拿了一杯酒,很自然地坐在费烈夫妇旁边。 斯年转头看了一下,坐在家瑞那儿,两个人仿佛是——一贴错了门神似的。 “坐在慧心那边去,”文珠推推他,“快去。” “分明是为难我,为什么不能坐这儿?”斯年微笑。“文珠,你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至少不像修女!恐伯当不了三天,修女院的墙就会被她打穿,她穿墙而出,还俗去也。”家瑞幽默地说。 “当然,当然,因为你没有当神父啊!”文珠笑着看看丈夫。 “这么说——是不是蕙心也该当修女?”家瑞看慧心一眼,她只是淡淡地望着遥远的海平线。 “是啊!是啊!不如建议蕙心找斯年隔壁的修女院去做修女,那不是——”文珠笑得好开心。 “玩笑不能开得太过分,”斯年认真地,“尤其牵涉到第三者。” “慧心是第三者?”文珠小声尖叫。“你凭良心说,蕙心是第三者?” 斯年没有出声,只是半垂着头,也没什么表情。蕙心一定听见了,她的脸有点变色,却没把头转过来。 “当年你们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你不能否认的,是不是?是不是?”文珠咄咄逼人。 斯年的眼角飘向慧心,他看见她变了色的脸,又看见她眼中的难堪,心中一阵波动。 “是,我不否认。”他沉声说。 “那不就是了?”文珠插着腰瞪着眼。“说了一大堆,其实你心里还是爱慧心的,对不对?” “那是以前——”斯年的话还没说完,巳被文珠推到蕙心那儿。 “我们大家都出去,让他们聊聊。”文珠叫。 家瑞、文珠、赘烈夫妇快步出舱,只留下斯年和蕙心,两人都很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文珠的玩笑开得太过分了。”蕙心先打破沉默。“很抱歉,令你尴尬。” “怎能要你抱歉?文珠是孩子气。”斯年摇摇头。 “或者——我们是不该再见面的。”蕙心感叹。 “这有什么关系?说真的,蕙心,我们还是好朋友。记得吗?在比利时教堂我们曾说过的话。”他说。 “我不大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她摇摇头,“当时太意外、太伤心,神智不清。” “我——很抱歉。”他垂下头。 “不,不需要道歉,我尊重你的选择。”蕙心微笑。“谁也不能勉强谁,尤其是感情方面。” “是的,你说得对。”他说。 他们之间的谈话一直很空洞,很不着边际,谁也不敢触及中心。 “所以——见着我时你不必为难,也不必难堪,只当我是文珠、费烈一般的朋友就行了。”慧心理智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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