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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梅宽宏大量道:

  “不必客气啦,毕竟咱们算是有缘嘛,对你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她一向不记恨的。

  真是愈听愈火大!她那是什么自得的口吻?!忍不住再度打破自己绝不再怒吼的誓言──

  “应该的?去你天杀的应该的!原本你就不该弄昏我。再来,如果你真的有诚意对我好,那就该把我扶进屋子里来,而不是放我在雪地里自生自灭!你都能把床、被子拿出来了,那么拖我进屋应该不困难吧?更可恶的是你居然在我脸上写下:花自绽馨雪自落,一束幽香,独梅恩泽之类的鬼话!”

  “什么鬼话?这叫仙谕,也可以叫神迹,不知道就别乱说。而且我还不止写那些,除了额上写那两句之外,我还在你左脸写着‘为善最乐’,右脸写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要不是你那大胡子碍事,我还想在下巴写一句‘唯善独尊’咧。我说你,胡子也不刮一刮,都告诉你别留大胡子了,你还是那么不受教。”突地,她讶异的瞪大眼!“你身上的体温更烫人了耶!如果再热上那么一点,我就可以在你脸上煎颗蛋了。”蛋呢?蛋呢?哪儿有蛋?速速送来!

  “你……你……的确是神……”他摇摇欲坠,全身的高热烧得他再也坐不住,整个人瘫软回床榻上。要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发誓,他一定会二话不说掐死她,再也不存有妇人之仁……

  “咦?你相信了呀!”她欣喜地问。

  “由不得我不信……”他抽着气,无力挥开那双正贴在他脸上取暖的小手。

  “对嘛,事实胜于雄辩,真金不怕火炼。”

  “你是神,我的……瘟神。”语毕,昏睡去也。

  梅哇哇叫着:

  “错了错了!不是瘟神,是梅神啦!你可别胡乱拜神却拜错了真正对你有恩的那一个,喂,喂!”

  昨日病情转剧的常孤雪,在今日天泛鱼肚白之后,奇迹的退烧了。不寻常的是,他并无大病初愈时会呈现的虚弱情况,一身源源不绝的精力让他一睁开眼便俐落的下床,伸展四肢时更无半丝僵疼迟滞感。仿佛卧病十日,以及被悔那个女人气得更加病重只是一场虚幻的梦;而真实的他,正打算练功一整天来发泄掉满身的力量。

  他记得的,昨夜半梦半醒间,钟叔与几名大夫一直在他床边来来去去,灌药更衣擦身的,只为帮他降低浑身可怖的高热,但他却无半刻感到舒坦。热!痛苦至极的热!犹如被丢入炼狱中受焚烧之苦,他只求有人行行好,将他丢到大雪中翻滚,但却没有人了解他衷心所盼。来来去去的人,只会心急的叫嚣,半点帮助也没有。

  然后……他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不知为何,心安定了下来。即使知道她总是任性恣意的来去如风,总是让他饱尝被丢弃的苦涩与愤怒,总是让他感受到美梦易碎的现实……但他却依然殷殷盼着她再一次的到来。抗拒她的施予,又狠不下心绝然。

  由她去,由着她搅乱他的生命、他的一切;由她来,短暂的胡言乱语、翻天覆地,然后犹然天真,好不无辜。

  他对她的纵容,已宽阔到自己都要咋舌的地步。

  很想掐死她,却不曾付诸行动。

  很想很想牢捉住她,她却像幻影般无处寻。

  知道她有问题,却不在乎。

  她从来不会老,早已不是问题。

  仙也好,妖也罢,人也行,鬼又何妨?

  他一点也不在乎。

  就算被她气病、气得呕血,心底仍渴望见她。于是他成了现在这样的一个常孤雪。

  因为他必须有这样的身分,她才会再来。

  或许她早已忘了,但他却深深记得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既然人生已教她弄乱,她就得陪他到底。以陪作赔,她最好明白这是公平的。

  因为他打算跟她缠到地老天荒,谁也别想脱身。

  他隐约明白,必是梅在他身上做了些什么,否则他不会这般迅速的痊愈。她不是寻常人,但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确实的身分是什么。他只要她留下来,再也不要来来去去,每三、五年蹦出来气他一气,然后又消失无踪。

  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再来几个三年五年,他都成老头子了……他不要错过!

  非要想个法子永远留下她不可。

  已有多日未处理公事,他决定先把几件重要的工作交代完,然后再来想法子让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人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才想打开门出去,但灵敏的耳力已听出有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来。不是钟叔,而是一些身怀武功的人。他眸光一闪,迅速躺回床上,为了让自己脸色不那么红润,他屏息让面孔转为病态的青白。

  门板被悄悄推开,两道黑影闪了进来。

  “他仍在昏睡。”其中一人到床前探着,确定常孤雪依然重病中。因蒙着面,声音含含糊糊。

  “钟南山已派人快马去接来晋大夫,看来他的病不会假。”他们一同看着苍白的病患,冷笑了出来。“最好他就这样病死了,省得我们费工夫料理他。”

  “那是当然!让我们来助他一臂之力。”男子阴恻恻笑着,由怀中掏出一瓶药水,滴了几滴到茶水中。

  “省点用,这‘睡断魂’可不便宜。要是他没喝到这壶水,岂不浪费了。”另一人道。

  “我们每天滴他几滴,早晚收了他小命,这药虽贵,花在他身上也值得了。”

  “快找东西吧!厨房快煎好药了,我们所剩时间不多。”

  “那倒是。”

  两人立即小心的东翻西找起来。

  “是这张地图吗?”他们抽出一张羊皮卷,小声的讨论著。唯一露出来的双眸共同闪着贪婪之光。

  “这张也是有记号的地图。”喜悦之心很快的重重落地跌成碎片,贪婪的眼波蚀化为浓浓的疑惑,尤其在发现每一张羊皮卷皆是地图之后,一个头开始变成两个大。

  “他奶奶的!到底是哪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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