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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仇岩心惊不已,飞身到主子面前挡住去路,结巴问道:“什……什么意思呢?”于阗语不自觉又溜出口。

  傅岩逍深深看着他,眼中是复杂难辨的神采,突来一抹笑意融化掉了他的冷然,将手中的柳枝丢到仇岩身上,趁他征愣不已之时快步跑开,转眼已隐没在椰林深处。

  不置信的以双手握住柳枝,几乎无力动弹。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丢出了柳枝给男人……在于阗、在中土,都只有一个意思呀口可……看他笑得那般顽谨,会是……只是个玩笑吗?故意用来捉弄它的玩笑?一定是的!

  主与仆……从来就不会有结果的。自己别又痴想起来了。想甩掉柳枝,好快步跟上主子的脚步,却怎么也放不下,反而将柳枝轻轻掌上残缺的颜面,掩住自己深不见底的悲。

  无关思义,喜欢迳自前来,等到泛滥成灾才知心已沦陷,无力回天。

  一片痴心,只能是妄想。

  毕竟自古以来,谁听闻周凡人摘过星、攀了月呢?即使抬头仰望,也怕自己的残颜亵渎着了星月神只。他只能低头,低头看着尘土,这才是他的归属——尘土。

  “升堂……”

  “威——武——。”

  庄严肃穆的衙门内外因案子的大受瞩目而涨满了期待,连例行性的升堂步骤都被师爷与官差们应和得十足浑厚有力,全然无站了一日后应有的疲惫。

  现在是最后一案,在今日的申时正式展开。连同一向少涉足前岩的赵思亮也在休息了大半日后,由家仆扶坐在市后等着看这些讼案如何结局。更别说外迸挤得水泄不通的闲杂人等了。全为了亲临这一案而来。

  在牢里睡了一夜的贝镇平咬牙瞪向一边的传岩逍,低吼道:“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由于刺史大人最先要别的是贝镇平告傅岩逍劫银一案,所以现在带上堂来的只有贝镇平兄弟与传岩逍。

  “我能搞什么鬼?真好笑了。”傅岩逍低声回道:“要栽赃也得有证据。可惜哺,来不及栽上几锭银子。”风凉至极的话几乎气煞贝氏兄弟。

  “你这浑蛋……”

  “安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惊堂木重重一拍,刺史大人已高坐桌案之上,正听取师爷读告状文。

  “贝镇平,昨日你指称傅岩逍劫你银两一事,可有证据?”赵大人宏声问道。

  “大人,傅岩逍侵吞了我兄长的财产,更是早已觊觎我贝家剩余产业多时。前些日子在生意竞争上,傅岩逍输了一役,必然怀恨于心。放眼临安城,公然与草民交恶的便只有他了,草民有理由怀疑八万伍仟俩的银子确由他所劫,请大人明察。”贝镇平咬牙硬撑。其实在昨日派出的刺客未能如期回来后,他一颗心早已乱成一团;偏偏他好大喜功的笨弟弟早已上衙门告状去了,结果造成此刻骑虎难下的结果。无论如何也得咬牙硬撑,顶多落了个诬告罚银的下场罢了,但想到有更多排山倒海而来不利于已证据……那没死成的霍逐阳……真的是那个霍逐阳吗?还是傅小子的作弄?一定是的!一定是!

  “傅岩逍,对于贝镇平的指控,你怎么说?”刺史问着被控告的一方。

  傅岩逍拱手道:“大人,首先贝老爷的说词就有谤人之嫌。自古以来妻产夫治乃天经地义之事,怎能说在下侵吞了妻子的家产?在下治理岳丈产业三年来的治绩有目共睹。扩张了二十家商肆,每年大举开台济贫,造桥路回馈于地方乡亲之举全循着老丈人在世时的乐善好施之心在做着,丝毫不敢辱没老人家清誉于万一。在下自认为将贝家产业治理良好,每年缴于国库的岁赋是岳丈在世时的五倍,这一点也不必在下多说,大人自也明白。再说到贝老爷指控在下觊觎其产业,那可是稀奇不已了。有内在口,我何须抢着旁人的剩汤喝?在下三年来布施于地方的银两不下数十万两,屈屈八万多两,岂入得了我眼?见笑了。”

  公堂外一大群屏息倾听的人们不自禁的点头后交头接耳。提起傅岩逍大手笔花钱的行径更是口沫横飞。

  “即使贝镇平的银两不入你眼,但若因有私怨而故意为难,亦非不可能,你怎么说?”

  “对呀!对呀!你故意的!”贝定平唔唔咆哮。

  “安静!”刺史大人威严制止贝氏兄弟的失控行为。

  傅岩逍看向他们凶恶的眼,冷笑道:“你们所谓的私怨,若非我大人有大量的不予计较,今儿个你们还不知要被流放到哪儿充军。派杀手、施毒、放毒虫,再到去年公然撞沉在下的船,林林总总数下来,莫非是暗示在下趁今日一块儿算个清楚?”

  “你……你血口喷人!”贝镇平作势欲冲过去。

  “住手!”刺史大喝。堂下的官差立即架住贝镇平。“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

  “请大人息怒。”贝镇平惶恐道:“由于傅岩逍造谣生事,今草民义愤填膺,一时才失态了。请大人明察,还草民一个公道。”

  刺史看向傅岩逍:“你刚才所提之事,可有证据?”

  “除了沉船事件确有诸多人证物证外,施毒、派刺客一事,在下并无实据”

  “那就是诬告!大人,我要吉他诬告!”贝镇平兄弟过于亢奋的叫嚣着。

  “不过,”傅岩逍微勾着唇角,眼中的笑意逐渐加深。“大人不妨查一下三年前贝老爷央请华陀堂代购的半斤生川岛、一斤砌砥石,以及陆陆绩绩购进的红生丹、砥霜、雄黄、芜花是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并且手边还剩多少。这类含有剧毒的药材,可用以治病,也可用来害人,因此我国律法明令这类药材在买卖方面须加以登列管理。请问贝老爷手边的药用以治在什么病上面了?”

  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件私密之事?莫非他这些年来的一举一动全在这浑帐的掌握之中?贝镇平汗涔涔地发现此刻自己的处境极端劣势。以前只恨不得啃傅岩逍的骨、喝它的血,却不曾将它的心机看在眼里,所以不知恐惧为何物。但此刻,他真真切切的颤抖了起来,开始认知到两造之间悬殊的差距——不管是心机、才智或是:势力。那位高坐堂上的刺史甚至是傅岩逍的靠山,而自己在未部署妥当一切便贸然告官,无异是替自己掘了一个墓地……

  傅岩逍的神情像要在今日做一个了结,并且——彻底的让对手消失于眼前这个认知竟今贝镇平一时站不住,瘫软于地上,只能恐惧的望着傅岩逍笑得益加森冷的面孔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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