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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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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梦见什么?” 他微仰下额,如在梦吃:“在梦里,我一直在等你。可是,等了又等,你也没有来。正想放弃希望时,你来了……”他抬起手,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你说……”他的语调低沉下去,几近无声。 绪雅静静地凝视着他,但见他泪光湛然,竟是平日难得一见的脆弱与无助,一颗心不知怎地痛惜不已,再也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抬起头来,俊朗的脸庞上笑得一片惨然,“你说,再不会见我,再不会喜欢我……你最讨厌我……”他的笑声比哭声更加凄凉,“是吧?你是来说这些话的吧? ——他是她最不该爱上的人,是她不能也不想爱上的人,他是她即使爱上了也要拼命否认和拒绝爱上的人,他是她竭尽全力想要逃离的人! 他是个不值得爱上的人啊!罔顾她的真心,漠视她的柔情,甚至恶意践踏着她的自尊和感情。 她还没有那么坚强,能不惧痛苦,她还没有这种勇气,可跨越苦难,她所能做的,该是远远逃离他的身边啊! 她凝视着他,深深地凝视着他,良久良久。 “……不是。”仿佛隔了一个此纪那么久远,她终于启唇吐字。 “啊?”他讶然。 “我喜欢你!”含泪吐诉,被那种痛苦莫名的柔情驱使,她猛地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他,“喜欢……很喜欢你!” 即使如此,还是喜欢他!还是爱着他! 因为,她早就陷下去了。早在她因为失恋而逃到乐团的那个夜晚,与月下演奏的他邂逅相逢,这分隐约的吸引已如磁石般难以拆解。 清冷黯淡的月光下,她和他流着泪,倾情相拥,吻得难舍难分。 黑暗和阴翳也温柔起来了。 第十章 淡青的晨曦斜映在窗靡上,泛出轻柔的光泽。 方绪雅斜靠在叶凛怀中,怔怔地听他说话。 “……吉永龙夫为了提高自身在世界古典乐坛的地位、不愿和我母亲结婚,于是抛下她回到日本。那时候父亲——啊,就是叶钧,”他腼腆一笑,“我改不了口。或者说、我心中只承认他是我父亲吧。” “父亲一直暗恋着母亲,就娶了怀有身孕的她,还将那个孩子视如己出……那个孩子就是我。”叶凛顿了一下,“而吉永龙夫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德国音乐名门鲍曼家族的女儿,并借此登上了波士顿交响乐团常任指挥的宝座,圆了他成为世界第一流古典音乐家的美梦。但不久、他的妻子就因病早逝,他竟又贼心不死,回来找我母亲了!” 方绪雅听到此处,见他语音颤抖,几不成声,若有所悟。试探地道:“那个时候,就是你十四五岁的时候……” “对。我十四岁生日刚过,在布鲁塞尔国际小捉琴赛上得奖归国。并灌录了第一张CD。”叶凛苦笑着点头,“却知道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的秘密……而且,原本平凡幸福的家庭也、四分五裂……”他声音更形低哑,“我更被迫放弃了小提琴……” 方绪雅静静地凝视着他,见到他瞬间脆弱下来的侧脸,对他心底伤痛略有所悟,便不再追问,索性轻叹一声,靠在他怀中。 叶凛绝口不再述说,随手揽紧了怀中佳人,陷入了沉思。 “对了,”他忽然出声,“我有东西想让你看。” 方绪雅一楞,“什么?” 叶凛却不答话,径自起身下床,拿了一叠乐谱过来。 “《狂澜协奏曲》?”方绪雅轻轻翻开,念了出来,“你作的曲子?”她侧头询问。 叶凛笑而不答,又拿了随身听和磁带过来:“你听听看,可还喜欢?”他看着绪雅戴上耳机,轻轻补了一句,“这是为你作的……” “来,这就是我要向你介绍的纽约爱乐乐团的现任团长琼斯先生。”吉永龙夫满面微笑,将身畔的男子引荐给方绪雅,“他听了你昨晚的演奏,非常欣赏。” 绪雅看向眼前的男子,但见他六十岁左右年纪,身体健硕,红光满面,是个看来颇为和善开朗的老头儿,忙点头问好。她的英语水平勉强能听懂,说话就有些艰涩。 出乎意料,吉永龙夫的英语不但流利,也没有日本人惯有的假名音,颇为标准。但他的中文照旧很破,见绪雅沟通上有困难,不假思索回身示意儿子过来翻译。 吉永司闻言暗暗苦笑,只得上前一步。若非他精通日、中、英、德多国语言,在这群音乐名匠之中,是半点容身之地也没有的吧?他的作用,也仅只限于翻译而已。 这是,琼斯却缓缓摆手一笑,口中吐出的竟是相当标准的中文:“不必了。我略懂一些中国语言。” 吉永龙夫讶然笑道:“这就好了。琼斯先生的汉语这么流利,真是想不到。” 语言沟通上的障碍迎刃而解,二人热切地攀谈起来。 吉永司踏出那一步,便觉整个人宛如踏在半空,空荡荡地没了着落。眼望那三人交谈正欢,他却不便插话。良久,他轻轻一叹,悄然退开了几步,站定一看,见无人留意,他缓缓背过身去,走了出去。 是啊,当不需要翻译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成了多余的。 缓步行走在走廊上,身后隐隐传来了小提琴声,想来是琼斯要求方绪雅当场献艺了。他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琴匣,涩然苦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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