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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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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为一国皇后,她当真还有将他这青梅竹马搁进心底?还是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将他的身影,从自己的心窝之中连根拔除? 曾经,他是那么爱恋着她,甚至将她视为心头上的一块肉,紧紧的守护,并且用一张绵密、不可攻破的细网圈住了她。 但直到最后,她终究是冲破网子,挣脱他的怀抱,为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不可预期的荣华富贵。他仅能眼睁睁见她的身影越走越远,一路到达她心中向往的富裕之境。 她如愿以偿的成了后宫的宠妃,踩着无数可怜失宠的嫔妃的头顶,甚至拉下原本应当被册封的王后,顺利登上后座。 司空睿将一切都看进眼里,眼见心爱的女人,最后成为最陌生的人。 他看见人心最丑恶的一切在身边不断地推演变换着,甚至也因此将他推人这红尘俗世之中,为此神伤、为此痛心……也为此成了麻木不仁的人。 而他,却只能藉酒浇愁,贪恋掌心里那不应当被握住的温暖,成了最放荡的浪子,日日夜夜如此循环。 司空睿一想起自己的窝囊,便反手一扬,扫下一桌的水酒佳肴,心底所有的恨意,终在无人之时爆发开来。 人前,他总端起那张玩世不恭,并且毫不在乎的浪荡脸面;人后,他却看见自己无可奈何的失落神情,然后独自浅尝那份被光阴消磨啃食的怨怼心情。 这七年的光阴,磨光他年少的壮志凌云,令他身陷堕落的渊薮,经历着一段又一段不可被违抗的现实,成了现在最狼狈的自己。 看着桌上搁着一把琴,司空睿抚动琴弦,仿佛看见自己一路走来的际遇,被有心人给拨弄着,然后随之起舞,弹奏出仅能讨人欢心,或是令人沉溺的靡靡之音。 他随手捻来音息,悠悠扬扬的音律里,藏着他最哀愁的情事。 透过指尖的传递,他的心情写在小曲里,随着自琴身流泄出的音色,将此处染上最美丽的轻愁。 如果岁月可以倒转,那么现在的他,是否能够好过一些? 还是只能这样落拓地,被困入同样窘迫的境地,无法自在的一层抱负? 如果……倘若他的人生,仍有许许多多个如果——或许今日,将有所不同! 闭上眼,冯怀音独自身在本司院的后园里,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悠扬琴音,不知怎地突然心底被此音色揪得很紧。 爹爹常对她说道:听其音,观其人。 若不是拥有最澎湃的感情,怎又会将心中所想透过指尖传递至琴弦上? 她自认琴艺比普通人尚好些,自小双亲的薰陶,让她也有几分过人的功力,但冯怀音始终明白自己达不到所谓的浑然天成,不过是个靠后天勤奋练习的庸才。 直到如今,她听着自风里传来流畅动人的琴音,那把古琴不算上等,奏出的音色普通得根本谈不上什么让人动心,然而那悠然的曲调里,夹着一丝哀愁的情绪,低低地,却敲进冯怀音的心坎里。 音律若要感动人,无须过多华丽的雕饰,简简单单自然能打人人心。 睁开眼,她以为像本司院这种风月窝中,哪有人有所谓的真心?大家莫不纵情贪欢,要的不过是一时的欢快。 然而,竟也有人如此多情,藉琴抒发,一吐心中无法尽诉的情意。想必对方也同样是性情中人吧! “冯先生看来心情不错呢。”琴声中,温婉的女声在这短暂的轻愁之中传了过来。 冯怀音抬眼,原来是几日不见的向莞。“最近不见你在琴房里,是身子染上风寒,不舒服了吗?”问了其他姑娘,大家都推说不清楚,冯怀音也不好意思再多加追问。 向莞款步轻挪至冯怀音身边,每一步既轻巧又曼妙,所有女人应当有的娇媚,在她身上尽显无遗,连女人也会看得心醉。 然而烙印在向莞胸口中的妒忌之心,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让冯先生担心了,向莞很好。”她抿唇一笑,千娇百媚。“冯先生在园里做什么?” “你有没有听见些什么?”冯怀音浅浅一笑,邀她一道风雅。 “有琴声。”向莞自她身旁坐下,娇容同样是那么好看得教人目不转晴。 两个女人并肩而坐,聆听自风中传来的阵阵琴音,钻人心窝底是一种很轻柔的愁绪,既缓且盈满的包裹住她们俩。 “冯先生的心里,是否有进驻的人?”睁开眼,向莞的话轻柔得一如往常。 “没有。”她抿唇一笑,以为是女人家之间说说体己的话。 “冯先生知道什么是爱吗?” “不懂。” “可有怦然心动过?” “不曾。”冯怀音干笑,像她不识情爱,也难怪被本司院里的姑娘称作小丫头了。“你呢?” “先生知道爱上无情的人,是何等的滋味?”向莞平静地看着那张恬美秀丽的脸蛋,难道这样的清丽,是他喜欢的? “或许是望眼欲穿,却空等一场吧。” “以后,先生切莫喜欢上无情之人。要不,成了凄惨模样,便无人可怜了。”她就是爱上那样的一个司空睿,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向莞,你有苦难言吗?”那双艳丽的眼眸附上一层淡薄的哀愁,冯怀音并无特别细看,却意外探得。 “像我这样的烟花女子,也是有情有爱,有血有泪。”向莞的话,散在风中,随着悠扬的琴音,被卷得很高很远。 “有人辜负你了?” “说是辜负,不如说是一开始明知是飞蛾扑火,却还是义无反顾。”司空睿说得没有错,他是最无情的人,而她也以为自己和他是同样的人。 直到最后她竟被动摇,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怨谁?怪谁? “女人真是傻啊!”冯怀音以为向莞比起其他女人,多了几分骄傲,是不为谁所左右的,怎知她也是情种,并且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 “是啊!先生能不被情伤,是幸运的。”向莞淡淡地笑,挽了挽遭微风拂乱的长发。“先生不问我为谁所伤?” 一抹浅浅的笑,很美很动人,却藏有最深沉的妒心,也让人不疑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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