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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她自小体弱多病,三岁那年因杜父的疏忽,导致她差点失去小命,使得爱女心切的父亲自责不已,对她的保护更加周严。

  这些,是她从在杜家任职二十五年的管家口中听来的。

  对于疼爱她如命的父亲,她岂忍心有半句怨言?!

  即便如此,她这只被豢养在豪华宅邸的金丝雀,仍向往外头的世界,渴望出去闯一闯,用自己的眼睛,看所有的美好与不美好!

  抵达台北车站,淳雪急忙起身,车门一开,站在车门边的她几乎是被人群推着走,寸步难行。

  “唔……”她被如浪潮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吓住,蹙起眉,侧身勉强稳住身子,不至于被推倒在地。

  在台北车站里的商店街停留良久,每家店她都抱着浓厚兴趣逛了好一会儿,感到新鲜有趣极了。

  无意间瞥见镜中反映出自己一脸好奇懵懂的表情,感觉上,彷佛是个从乡下北上的土包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比起时下打扮时髦、作风果敢的女孩,胆怯、保守且足不出户的自己,显得好不起眼。

  淳雪却没发觉她精致的五官、高雅脱俗的气质,让来往的行人,莫不回头多看她一眼,以饱眼福,她仍径自沉浸在自我的思虑中。

  或许,她应该为自己的人生做几件值得纪念的事,年老时才不至于抱憾……

  例如:四处旅行、谈场恋爱……

  蓦地,淳雪的脑海中浮现一张俊美无俦的男性脸孔,以及三个月前,在家中花园发生的吻,心口猛然一缩,努力隐藏的思念顿时泛滥成灾。

  “邵蕴齐”三个字,犹如大石块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呼吸困难。

  那记出其不意的吻,严重干扰她的心思,虽然事隔三个月,每每忆起,身体还是会不自觉轻颤,让她脸红心跳。

  他对她的影响太大,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左右她的思绪,牵引她的心弦。

  淳雪垂下眼,顿时失去了购物兴致,却又不打算回家,遂持着票,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辗转来到关渡站,她读着手中的导览,上面建议可到著名的关渡宫,观赏恢宏的建筑,顺便参拜,祈求健康平安。

  一出捷运站,淳雪立刻被天边渐层的紫色晚霞吸引住,目不转睛的观赏好久,心中漾着淡淡的感动。

  她步行了一段路程,天色迅速转暗,也开始飘下细雨,既而逐渐加大,密密的雨丝交织成一张网,将她困在其中。

  她边找遮蔽物、边注意是否有出租车经过,三分钟过后,两头落空,只淋了一身湿。

  “唉呀!”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逛街时为父亲买的生日礼物,掉出纸袋,滚落到路中央。

  紧接着一辆轿车疾驶而过,溅起一滩水花,溅到她的发上、身上,搞得她狼狈不堪。

  纵然冷得发颤,淳雪仍趁着没有来车的空档,连忙捡回物品,重新上路。

  然而,就在她转过路角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辆火红色跑车以惊人速度逆向行驶,发现有人经过时却紧急煞车不及,硬生生撞了上去,还滑行了好几公尺才停下来。

  刺耳的轮胎磨地声划破冷清的雨夜,淳雪纤细的身躯静静的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

  肇事驾驶像座雕像般傻住,沉沉的酒意霎时清醒泰半,震惊之余,随后陷入一番天人交战。

  是负责,扛起过失?

  抑或……若无其事的逃逸?!

  晚上七点,先驱集团大楼顶楼灯火通明,宽敞气派的办公室悄无声息,纤尘不染的落地窗前,有一抹修长挺立的身影,居高眺望万家灯火。

  啜一口琥珀色的酒液,邵蕴齐扯松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钮扣,松弛紧绷一天的神经,但脑子里仍有许多重要计划与决策运转着、一刻不得闲。

  加上近来奶奶的病情与紧迫逼婚,让他眉头始终深锁。

  滴铃铃──

  手机响了好一阵子,才传进他耳中,邵蕴齐收敛心神踅回办公桌。

  屏幕上显示出妹妹的名字,他才放心接听。“什么事?”

  彼端沉默许久,惹得他不耐烦。“邵蕴妍,说话!”

  “哥……”哽咽的嗓音透着颤抖,彷佛正遭遇什么可怕的事。

  邵蕴齐蹙起眉,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我……”邵蕴妍抽噎着,无法成句。

  “你又惹出什么事了?”他严厉的口气饱含无奈。

  静默了约莫一分钟,在他以为断讯之际,传来她虚弱的声音:“我……开车撞到人了……”

  邵蕴齐一怔,从她害怕颤抖的音调判断事态严重,恐怕不单单是像以往一样的擦撞。

  “你在哪里?对方状况如何?”他镇定的问。

  “对方……”她忍不住嘤嘤哭泣,说不出完整的话。

  遇到这种人命关天的场面,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六神无主,何况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

  “对方怎样?!”他知道大事不妙,轻斥道:“别光哭!说话!”

  “对方好像死了……”邵蕴妍克制不住,哭了起来。

  邵蕴齐闭上眼,深叹一口气,坚定的指示道:“无论如何,你先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好怕……”才十九岁的她,早已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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