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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早就吩咐家奴去封澐书肆守着,因此抢到了一本,一拿到画册,他便迫不及待的看了,看完之后,这阵子以来梗在胸口的那股子邪火整个都消了,心口顺畅起来。

  因为他同那宋闻照一向不对盘,先前他被画入艳情画时,可没少被宋闻照取笑,没想到这会儿竟轮到他被画入艳情画里,他看了之后心情畅快得不得了,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再仔细从头看了一遍,打算等着见到宋闻照时要狠狠把他奚落嘲笑回来。

  “什么,竟是他们几人?”其它三人满脸惊讶,接着便纷纷咧开笑容。

  “太好了,先前咱们可是被人笑惨了,尤其那张茂可是每次见到我都要挖苦揶揄一番,这回可轮到我去挖苦他了。”

  “可不是,我也没少被那陈秀才嘲笑,这回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我要去找陶东宝,让他也给我留一本,然后带那画册去取笑方白。”

  接下来没几天,钦州城已人手一本新的画册,画中人同先前的张成他们一样,成了众人取乐的谈资,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而杜如弦在听王曦怡说完张成他们的事后,垂眸思索片刻后道:“兴许是那赵奕钧对你还不死心,暗中派人想抓你入府。”

  他眼里闪过一道寒芒,他那日已对赵奕钧提过她是他义弟的事,若是他还敢觊觎她,他会让他知道碰他的人会有何下场。

  “那该怎么办?”她面露惊恐,不敢想象要是被抓进了桂阳王府会有什么下场。

  杜如弦叮嘱道:“你这几日尽量不要出门,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进杜家抢人。”

  “嗯。”她点点头,与他并肩走回医馆。

  走在他身边,她有种异常踏实的感觉,彷佛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能有办法为她摆平。

  她悄悄抬眸觑着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思,那眷恋彷佛蔓生的藤蔓,在她心房攀爬了一圈又圈。

  ***

  夜里,净过身后,王曦怡取出父亲遗留下来的那幅画,就着烛火在桌前一看再看,想从画上寻找出宝藏的蛛丝马迹。

  既然这幅画与爹被杀之事有关,那么只要解开这幅画的秘密,也许就能循线找出究竟是何人杀害了爹。

  她的手指紧抓着桌边,想着若能解决这事,那么她就无须顾忌爹的事会牵连到杜家,也许届时她与杜如弦就能……

  她咬着下唇,仔细将这幅已查看无数次的画再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遍,仍是一无所获。

  她接着抖了抖画,想看看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隐密的夹层,甚至还拿起画,举起烛台,仔细照着,可里头并没有什么夹层。

  她颓然的喃喃低语,“爹,您在这画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忽听外头传来扣门声,她放下手里的画和烛台,前去开门,见是杜如弦。

  “杜大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见你屋里还有光,所以过来想找你陪我喝盅酒。”杜如弦嘴边噙了抹笑,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那壶酒。

  “怎么突然想要喝酒?”今晚可没月光可赏,外头黑沉沉一片,明儿个似是会下雨。

  他轻吐几个字,“心情闷。”然后径自拎着酒踏进了她房里,在她桌前坐下。

  难得见他心情闷,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杜如弦瞅见桌上那幅先前曾见过的山水画,随意瞟了眼,便将之移到一旁,取来两只杯子注满了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句——

  “因为有人近日也不知何故,避我如蛇蝎。”

  闻言,王曦怡怔愣了下,他这是在指她吗?她不太确定的问道:“是谁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日他已向她解释清楚,他并没有龙阳之好,应已澄清误会,却不知她为何仍是有意无意在疏远他,令他颇为不满,索性前来问个清楚。

  听他话里所指的人真是她,她一时语塞,“我……”

  “可是为兄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曦夷贤弟?”杜如弦饮了口酒,斜睨着她,语气不轻不重的问道。

  她站在桌前摇头道:“没有,杜大哥屡次帮我,我感激你都来不及。”

  “那你为何要回避我?”

  她赶紧否认,“杜大哥误会了,没这事,我近来因忙着作画,才没能天天向杜大哥问安。”

  “是吗?那咱们今晚就把酒言欢,抵足而眠。”他勾唇一笑,举起酒杯朝她邀酒,“来,干了这一杯。”

  他怎么老爱找她一块睡觉呢,她心里暗自发苦,却又不好再拒绝,只好先敷衍的饮下半杯酒,想待会视情况再说。

  见她饮了一半的酒,杜如弦再热络的替她添满一杯,“来,多喝些。”

  说着他目光不经意一瞟,瞥见被他挪到一旁的画,从这个角度看去,忽见那画上的山有几分眼熟,不由细看几眼,认了出来,“噫,这画上画的是马头山。”

  马头山横亘在钦州与路阳县之间,山势雄峻,钦江就发源于此山,横贯钦州与邻近的几个县城。他先前没认出来,是因为这画是从路阳县那个方向绘下的,而他登马头山泰半皆由钦州这边入山,马头山也是因从钦州这边看形似马头而命名,从路阳县那端看去便不似马头。

  王曦怡讶问:“杜大哥是从哪里瞧出来这画的是马头山?”

  马头山她是知道的,却没瞧出来这画上昼的是马头山。

  他指着山腰处,“你瞧这里不是画了十株杉树。”画上的杉木相比于整座山而言显得十分渺小,要细看才能看出。

  他接着说道:“这十株杉树据传皆有千岁以上,有十秀之称,因此后人在此立了块碑来纪念。”

  她仔细算了算,发现那画上头还真的描绘了十株杉树,虽然微小,但画得很仔细,连倒影都画出来了。她心思忽地一动,倘若爹画的这山是马头山,是不是意味着那不知名的宝藏就藏在此山中呢?

  她再仔细查看画上的山峦和飞泉流瀑,试图找出上头可有什么暗号,标示出藏宝之地。

  可搜寻了一遍,依然没能看出什么。

  见她忽然异常认真的看起画来,杜如弦不解的问她:“你在瞧什么?”

  她头也不抬的回道:“以前不知这山是马头山,这会儿听你提起才知道,所以才又再看了遍。”说着,想起什么,她忽地抬眸问他,“杜大哥,若是让你在这儿埋藏宝藏,你会藏在何处?”

  杜如弦看了看,指了个地方,“就在这十株杉树附近吧。”

  “为何?”她好奇的问。

  “这附近一带地势平坦,且是不少游人墨客必来之处,将宝物藏在附近,一来便于日后运送,二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游人来来往往,没人料想到会有人将宝藏藏于此处。”回答完杜如弦问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有一瞬想将父亲的事告诉他,以他的聪明才智,也许能助她找出答案,可迟疑了下,仍是把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杜如弦睇看着她,没有忽略她隐藏在眉目之间的那一丝轻愁,他握住她搁在画上的手,那姿态显得无比自然而又亲昵,彷佛两人之间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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