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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格格一双大眼睛注视着天空想了一秒,下一晌突然转向他们问——

  “你们听见什么没有?”

  两名阿哥仔细听了一下,搔搔头没趣地应道:“琴声吧!”

  “啊——书烈师傅!”

  就在他们不以为然时,水格格及湘格格突然激动外加兴奋地尖叫出来,吓得两位阿哥震退一步,五官扭曲地捂住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

  “你们在说什么?突然大叫吓死人了!”

  “别理他们,我们快去!”

  “耶!你们去哪里呀?耶!”

  也不理会阿哥的叫唤声,水格格与湘格格早已一溜烟地跑向文渊阁东面。

  文渊阁的东面,有一座四脊攒尖的方形碑亭,周围以太湖石布置成绵延小山,前方有一长形水池,植有苍松翠柏,是一处非常幽雅的赏景地点。

  她们到达时,由歌玄拂奏而出的琴技正好结束,现场掌声四起。

  湘格格瞥了一眼就说:“我们动作太慢了,现在宫里只要是‘母的’,这会儿全跑出来了!”

  “还挤得水泄不通!”水格格在花枝招展的女眷群中,跳上跳下地往里头张望。“耶,还好,刚才弹琴的是歌玄贝勒,他的那手琴技连我都比不上,不看也罢,现在可是正牌的琴乐能手上场了!”

  “刚才的不是书烈师傅?”

  “不是。”

  “真的吗?太好了!”湘格格喜出望外之际,开始挥动手中帕子。“书烈师傅!书烈师傅!”

  “弹琴!弹琴!”

  女眷们倾慕的声音激烈地在空中散开。

  书烈在琴座前坐下,吵嚷声立刻静了下来。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试了几个音,确定一切没问题之后,开始轻柔拨动发出如行云流水的流畅琴音。

  曼妙的旋律短时间便营造出一种幽静情境。

  渐渐的,指法弦法开始繁复变化,轻捻慢抚时,低低细细的琴音,有如传递情思,倾诉对情人的爱慕之意,急骤转折时,激烈高昂的气势,又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

  各弦交错拨弹,乐曲变化多端,时而刚烈时而细腻。

  忽而弦音又起,爆发另一波震撼气势,手指于琴弦上快速移动,就像战士们冲锋陷阵,连续奏了一段时间,琴音更急促。

  这时,曲转调折,乐音瞬间收入一个音,安安静静曲落,登时只闻在场人个个哑口无言,静穆无声。

  突然的,台下爆出如雷掌声,一片叹为观止。

  歌玄一直等到大家静下来,才微笑地说道:“你的学生很支持你。”

  “只是一群单纯的小孩子。”书烈维持好看的笑容说道。

  此时水格格与湘格格互看一眼,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拱手便大喊——

  “书——”

  “——烈师傅我们敬佩你,快娶我们回家吧!”

  说时迟那时快,在她们张口的同一刹那,周边其他女眷竟亦不约而同爆出惊人的告白。

  突如其来的示爱令书烈刹那间失去平衡,脚一滑,当场屁股朝下地摔坐在凉亭的地上,震起一大片轻尘,烟雾弥漫。

  “哈哈……哈哈……”

  在场的女眷们哈哈大笑地笑成一团。

  歌玄不由得也格格轻笑。

  正午时分书烈带着一身泥尘,灰头土脸地回到袭简亲王府。

  他一推开书房门,便看见一名男子闲闲地坐在书案前。

  书烈眉毛一蹙,认出来者。“二弟,你在我的书房里干什么?”

  “是阿玛让我找你。”雍怡不愠不火地低喃,整起了略绉的袖口。

  “找我?什么事情须要特地派你来书房找我?”

  “锦晴格格进京了!”

  “锦晴格格?她是谁呀?哪家的姑娘?”书烈忙着拍掉膝盖上的泥尘,意兴阑珊地问。

  雍怡耸肩。“不清楚。但我知道她是你未来媳妇儿的人选,额娘花了极大的心力去替你找来的意中人。”

  书烈双手环胸,冷冷地瞥他。“谁告诉他们我要成婚了?”

  “阿玛说、额娘说、所有街坊邻居都在说,因为你已经老大不小了。”

  书烈反感地把脸撇开。“我反对!”

  “今天是赫里亭将军的大喜之日,他的成婚对象是恳逻格格,琵琶都已经别抱,你也该觉悟了,大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书烈故作没事样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整理文墨、书籍,就怕那一点心思教人给看穿。

  “恳逻格格的父亲与阿玛是世交,两家来往也算频繁,但是任谁都看得出她从没把你放在眼里过,你倾慕的心情也该放下了!”

  “没……没有的事。”

  书烈随口乱应,硬实的胸膛里,其实早已经隐隐作痛。

  他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喜欢一个姑娘就是说不出口,现在可好了,人家都嫁人了,他那满腹情愫这会儿真的石沉大海了,唉!

  “没有是最好,总而言之,额娘的意思是说锦晴是千挑百选的姑娘,叫你要把握,别再当痴情二愣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到了三十还是个光棍儿!”

  他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垂下脸,有气无力地问:“说完了没?”

  “说完了!”

  雍怡咧嘴一笑,知道自己再不识相打住,两兄弟可能要撕破脸了。

  “说完了就出去!”

  “不成,阿玛让咱们送份厚礼去将军府道贺,你现在还得和我去虚情假意地恭喜人家‘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什么?!”

  喜音弥漫在空气中,红灯笼晕红而温和,傍晚时分,将军府便陆陆续续拥进前来恭贺新婚之喜的宾客。

  书烈仰头灌下一口烈酒,打了一个酒嗝,姿态颓然地靠坐在宴席的椅子上,心神恍惚地注视着没有焦距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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