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尉菁 > 痴情花嫁曲 >
十四


  儿孙自有儿孙福,云楼想要红袖,得凭他自个的本事,她一个主母,不想协迫她的婢女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而玉庭若要青衣,也得自个儿去争取,不过,她看得出来,玉庭若要得到青衣,势必是得难上加难。

  一则是因为青衣的性子太拗,童年经历过的事太多,世间人情冷暖,她也冷眼瞧过几回,青衣涉世太深,这是一难。

  二难则是,玉庭的婚事,玉庭不像云楼,云楼上无父母,他自个儿的婚事可以自个做主,他要娶名门千金,是他自个儿做的决定,他若要娶个婢女,也是他自个儿拿的主意,谁都无法阻止他。

  但,玉庭就不一样了,玉庭爹娘双双健在,自幼,他们便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是玉庭远房的亲戚,女孩儿名唤白铃,是个大家闺秀、名门千金,是青衣挣了一辈子犹不及的身份与地位。

  青衣这孩子的苦,她自是看在眼底,却也莫可奈何。

  深深的,苏老太君叹了口气,手里拿出昨儿个从金陵送来的信,要青衣拿去给玉庭。

  青衣接了过去,盈盈的步伐走向玉庭,一步,又一步。走近他,递予他——

  “这信是你娘差人送来的,她要你速回以完成终身大事。”

  青衣递信的手楞在半空中,她瞅着幽幽的眼瞳望着他一脸的无措。

  要接?不接?他抬头无言地瞅着两眼眸询问她。

  只要她开口,他带她远走,不理会孙家、不理会白家,他只问她,她是否愿意跟他?

  青衣别过脸,将信放置于案桌上,转过身子,回立于苏老太君身侧。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不要询问她的意见,该说的昨儿个已说尽,她沈青衣可以一辈子不嫁,只为他;但,就是不入孙家门,不做妾、不当小星、不当姨娘。

  这会儿,玉庭算是彻底绝望了。

  她的心中果真没有他,不然,她不会听到他即将娶妻,还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依旧冷寒着脸。

  青衣心中既已无他,那他更没必要死皮赖脸地赖在这,他走,他今天就走,与他沈青衣从此了无瓜葛。

  玉庭将案上的信紧捏在手,站起身子,跟老太君辞行。“祖奶奶,孙儿今天就回去,马上走,”他强扯出一抹笑来。“待爹娘定了日子,孙儿再差人请祖奶奶过去主持婚事。”

  老太君微微颔首点头。“好,好,那奶奶就不留你了,你自个儿的亲事,最重要的,还是得看你自个儿的心愿不愿意,若是不想娶白家姑娘,那也别太勉强,知道吗?”她能说、能劝的,也只是这样了。

  玉庭苦笑,双眸里函纳着深切的苦楚。

  青衣不嫁予他,他娶任何一位姑娘都无所谓。

  玉庭错了,他一直认为只要不去想青衣,日子久了,他便可以将她的身影自脑中剔除,他可以真心真意地去接纳另一名女子来当他的妻子,但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越近成亲之日,青衣的身影愈是清晰,她那幽幽的眼眸、楚楚的身影不分白天、黑夜,总是在他脑中荧绕不去,他想念她,想得深切,难以忘怀。

  “大少爷。”兰儿轻轻地唤了声,她双眉紧蹙,心里挂念着这个主子。

  自少爷从苏家回来后,那爱笑的眼眸没一天神采飞扬过,他总是幽幽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那天,他回府,老爷、夫人热烈地同少爷合着他与白铃小姐的八字,少爷他没有任何异议,只是点头附合。

  太平和、太诡异了,这不像是玉庭少爷的性子,除非——他对青衣姐姐已彻底心冷,不再有所期待。

  但,他心中真的不再有所期待了吗?兰儿的眼移往墙上的那幅仕女图。

  画中的女子,眼如秋水、眉似远山,粉面似桃花初绽,双眼如春晓方露,不笑而媚,那几可盈握的身子迎风而立,益彰显她一身绝尘的美。

  她是青衣姐姐,苏家的沈青衣,她看得出来,因为大少爷将青衣姐姐的风采、相貌神韵画得唯妙唯肖,无一处不像,这幅画,少爷不是用手描绘出来的,他是用心在勾画他脑海中沈青衣的模样。

  这样念着、挂着,纵使是表面上说已不在乎,但却将青衣的身影根深柢固地植进脑海里,这样,少爷他哪一天才能从青衣姐姐的身影中走出!

  兰儿心一横,身子移往墙上的那幅画,拾手便要将它拿下来。

  “不要动它。”玉庭冷绝地开口,冰冷的眼瞪视着兰儿的手。

  兰儿不理会主子的阻止,手一伸,便将墙头上的画给拿下来,双手一张——

  玉庭攫住要将那幅画毁了的手,他怒眼双张。“你在干什么?”

  “撕了它,毁了它。”她的眼迎向他的怒气。“好过让她毁了你。”

  兰儿摇头,忍着眼泪,不住地摇头。“你若真心要忘掉她,就不该将她的画像搁置在这,让自个儿时时刻刻想着她、念着她,你若真的忘不了她,那你便不该允了白家的亲事,让铃儿小姐日后受苦,你若真是心里有孙家,那你便不该任自己这样消沉下去,你若是——”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