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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儿喜昂头,像见到亲人般安心,她将身子埋进阿尔坦的胸膛中。“带我走,我不想留在这里。”

  阿尔坦看出了不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都儿喜只是摇头,不肯讲,只是求阿尔坦。“我想离开,带我走,带我走。”此刻都儿喜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其余的话她全听不进去,也不想多说。

  “好吧,我们先离开,但让我先进去跟同僚们打声招呼,好吗?”他体贴地低头询问她的意见。

  都儿喜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阿尔坦走了,都儿喜像是没了屏障、没了安全似的老往四周张望。她心慌意乱,深怕威胁一来,她就逃不掉了。

  忽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都儿喜。格格在刚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犹如惊弓之鸟,如此焦躁不安?

  忽兰看着都儿喜,却发现格格没穿鞋子——“你的鞋子昵?”格格为了今天的宴会,特地选的那双红靴呢?

  鞋子?

  都儿喜低头,瞧见了自己光着一双脚丫,赤着足踩在青草地上。她的鞋子呢?她……她记得自己是在溪边脱的鞋,在瞧“斡儿朵”时,她还拎在手里,难道……是掉在——那座金帐!

  都儿喜困难地了咽口气,回头望向那插有九足黑旄纛的金帐。

  “格格。”忽兰扯着都儿喜的衣摆,唤她回神。“你怎么了?”

  都儿喜摇头。“没有,我只是……只是在想自己的靴子是掉在哪儿;我想一定是刚刚……在溪边玩水时,脱下就忘在那儿了。”

  “那忽兰去帮格格找回来。”

  “不用了。”都儿喜急急地阻止忽兰。

  “为什么?那是格格最喜欢的一双靴子不是吗?”

  “这……我想隔了那么久,只怕是被溪水给冲走了,更何况……阿尔坦就快回来了,我们不该让他为了一双鞋而等我们。忽兰,别在意这件事好吗?”刚刚所发生的,能忘就忘,她不想再回头沾那一身腥。

  忽兰虽不明白格格在逃避什么,但她看得懂格格脸上的恐慌,于是她体贴地不再多问,只是解下她足下的鞋,给都儿喜穿上。

  “格格金枝玉叶的,怎么习惯赤着脚走这么长的一段路,忽兰是从小野惯了,不穿鞋走路还较穿鞋来得习惯;格格如果不嫌弃忽兰的鞋脏、不体面,那么就请格格委屈一下。”

  “忽兰……”面对这样善解人意的知交,都儿喜紧紧的抱住忽兰,感激忽兰,的不再追问。

  红靴在三日后失而复得,而随着一只红靴一起回到都儿喜手里的还有一张纸帛。纸帛上留有一行苍劲飞扬的字迹写着:

  不儿罕山上,凤凰于飞。

  送信的人没留姓氏名讳,但都儿喜心里清楚会送这样短简来的只有那个狂狷得令人生怕的男子;靴子果然是掉在他手中,只是……不儿罕山上,凤凰于飞……她该去吗?

  都儿喜将绣有雌凰的靴子紧捏在手中,脑中浮现的是那一日,他说要她时脸上的坚决神情。

  真的躲不开了?他仍然想纠缠她,不放手?

  都儿喜轻叹了声,双脚趿着另一双靴子前往不儿罕山——

  不儿罕山势若刀削,前似虎口,后似犬牙;虎口之处,筑有楼门一座;楼门前,一名男子背对着,迎风而立。

  都儿喜不去看他的卓然气度,不看他身形高颀昂藏。她悄立在他身后,深吸了口气,伸长了手向他讨回她的另一只靴子。

  “还我。”

  萨尔端康转身,棱线分明的面庞紧绷着,一双有神的眼眸定在都儿喜倔强的脸上。

  他就那样看着,不说话,恣意的眼神在她面容上梭巡、流转;他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开口。

  最后,萨尔端康伸手,将自己放在袖口的红靴送到她身前。“还你。”

  都儿喜看着自己的红靴在他掌中显得那么的小巧,她呆愣地看着他的手、她的鞋,她的心竟不由自主地荡开了波纹……

  不该想的!

  都儿喜制止了自己心神荡漾,伸出手,便去接她的鞋。

  萨尔端康的手突然一握,将鞋子连同她的柔夷一并纳进他的掌中。

  她没有任何的惊愕,只是昂脸看他意欲为何?

  他眼眸中有显而易见的感伤,叹了口气,他只是问:“若没有这只靴子在,我邀你来,你来是不来?”

  “不来。”她想也不想地。

  “就算是我为你魂不守舍,都不肯来?”

  她抿唇,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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