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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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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风行虽仍沉默,倒是比昨儿个像人多了。或许是迎春酒浓郁芬芳,令人齿颊留香,厉风行首次在谈论公事当中,主动倒酒来喝。 桑嬷嬷自是不明白这点,所以不懂花富甲与阿升惊讶的表情从何而来,只知厉风行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即便她阅人无数,看尽天下男人嘴脸,对他仍不免一阵战栗。 “很抱歉,姑娘说她只提供绘图,合同的部分就由我来负责。”平时与商家合作,姑娘总会教桑嬷嬷如何谈妥有利的条件,这回却紧盯着原图发愣,不管合同好坏,要她签了就是。 不知厉风行昨天和姑娘说了什么…… “这……主子,请您发落。”阿升一时间没了主意,眼巴巴地看向厉风行,双手奉上合同。 接过昨晚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拟好的合同,厉风行刷地一声将它撕毁,不带一丝犹豫,吓得桑嬷嬷张大了嘴,忘了用帕巾遮掩;花富甲咬在口中的蜜汁鸡腿滚落在地,弹了两下;时间彷佛在那一刻静止不动,停格了。 “不带诚意,谈何书契。” 迎春阁里第一卖点是红筠,一手琴艺出神入化,好听得连枝头鸟儿也陶醉,跌下树来忘了振翅飞翔;第二卖点则是特有的迎春酒,每年产量约莫三百坛,即便是坐拥千金,也不一定能喝上一口。 迎春酒滋味甘醇,发酵期为一年,因此每年开封迎春酒时,就得酿上明年的份,一天酿上一缸,连酿一个月。 迎春阁也想大量生产香气浓郁、酒液清澈的上好迎春酒,偏偏除了桑嬷嬷口中的姑娘外,其他人酿出的味道,明显差了一截。 此刻,那位姑娘正在酒室内蒸煮酿酒的谷物,脸上覆面的丝巾已取下,否则在这石室内,只留上面一个通风口,闷都闷死了。 算算时间,桑嬷嬷也该和厉风行缔订书契了吧…… “姑娘……姑娘!快、快把面巾蒙上,厉爷来了!”门口还不见人影,桑嬷嬷的声音便已先传至酒室内。姑娘虽觉疑惑,却不敢稍加迟疑地拿出丝巾覆面。 酒香扑鼻而来,阿升不胜酒力,双颊略显桃红,站在酒室外不敢进入;厉风行则是不受影响,随着桑嬷嬷踏入酒室内,瞬也不瞬地直视着她。 扶着面巾,姑娘美眸低垂,敛下眼底轻愁。平常酒室放上三、四百坛迎春酒,空间还足以停放一辆马车,然现下厉风行只不过站在离入口不远处,就快把空气抽光了。 “厉公子,书契有何问题吗?”姑娘细声询问。阿升禁不住酒味,并未跟从厉风行进入,自然是没有人回应了。 “姑娘,厉爷撕了书契。”桑嬷嬷只好转述方才在前厅二楼发生的事,一脸的无奈,觉得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惭愧。 “撕了?”姑娘疑惑道,语气显得有几分讶异。“这样呀……厉公子,迎春阁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经过桑嬷嬷,由桑嬷嬷签订书契并无不妥,若厉公子觉得我不带诚意,我在此向您赔罪。” “免。”厉风行阻止姑娘福身的举动,脸上无一丝表情。 “这……那厉公子……有什么要求吗?” “明年的迎春酒,我全要。” “这……不成呀,厉爷。迎春酒一年才三百坛,早让人预定走一半了。”桑嬷嬷不敢相信厉风行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让迎春阁明年的春季生计少了泰半。 无论桑嬷嬷怎么解说,厉风行双眼就只盯在那位姑娘身上,即便脸上永远只挂着淡漠冷意,可她就是知道,厉风行对她起了好奇。 “就允了厉公子吧。” “姑娘!你怎么糊涂了!平时精明能干的你哪去了?明年要是没有迎春酒,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信誉就要毁于一旦了,你怎对得起你死去的迎春姨呀!”桑嬷嬷摇晃着姑娘瘦弱的身躯,急得眼眶都红了。 “桑嬷嬷,你别急。”姑娘忙着安抚桑嬷嬷,瞧她激动的模样,好似明天迎春阁就要倒了。“我做事自有考量,你懂我的。” “嗯……”桑嬷嬷瞬间停止掉泪,只剩抽噎,神奇得连站在门口的阿升都看得傻眼。究竟这位姑娘有何厉害之处?“姑娘,咱们就别签这合同了,我就不信他能出多高的酬劳。” 雷厉风行?笑话!她瞧他作事明明龟毛得很,拖拖拉拉不干脆,还动起迎春酒的脑筋。桑嬷嬷对厉风行的印象是差到了极点。 “不要也行。花富甲会告诉你下场如何。”厉风行背着手,笔直地站着,那股傲视天下的神态,让桑嬷嬷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是春天了吗? 姑娘摇摇头,望向厉风行,眼底秋水波动,搅着一池轻愁呀。“不,厉公子……” “三百坛,换你的面巾。” 厉风行突然改了条件,三百坛迎春酒换她脸上绣着迎春花的面巾。姑娘一震,揪紧覆面丝巾摇摇欲坠……不、不能换…… “不……我不能……” “姑娘,你快给他。”桑嬷嬷摇着她,不晓得她是不是病了;这合理的交易还要考虑吗?“姑娘,别迟疑了,快给厉爷……” “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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