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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你胡说!”郎焰由剑架上拔出一柄长剑,咬牙再追,“若非有枫儿陪在我身边,那些什么剑谱、武谱的,我有些地方根本参透不出,她在我身边总能安我的心,她的存在是在帮我的。”

  “帮你?帮你个屁!倒是你,天还没亮就起床,偷偷摸摸跑下山去帮人磨豆腐,去煮豆浆,去做豆腐脑,去当店小二,丢人现眼哪!你呀你,若是这些事情让你九泉下的老爹知道了,不气得坐起来指着你鼻子开骂才怪。”

  “我爹不会骂我的,我爹通情达理,当年他也曾经深爱过我娘,所以他明白个中滋味。”

  “是呀!你爹明白,所以他才会沉病多年兼英年早逝!”郎意童高声扯着恶嗓。

  “你爹年轻时专心习武,不近女色,所以那时的青城掌门才会将位子传给他,且将摧心掌、青城剑法、霸王神鞭一一传授,那一年的武林大会上,咱们青城大放异采,好生风光,可这一切却在你爹爱上了你娘后,全部改观,有了妻子、有了家庭后,远山不再潜心于武学,你娘死时我本来还很高兴,以为这小子总算可以将心思拉回了,没想到你娘的死让他万念俱灰,竟在练功时走火入魔,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身子骨却给彻底弄坏了。”

  郎意童不再逃跑,转身对着郎焰指着鼻子开骂。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何以非要将那豆腐西施给拔开你身边了吧,那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你,走上和你爹相同的老路!”

  郎焰也停止追逐,将长剑抛开,神情憔悴,“叔公,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为了枫儿而误了正事的。”

  “保证?”郎意童口沬喷飞,愈说愈恼,“这种事用保证的根本没用,非得用点强硬手段才行。”

  “所以?”郎焰心惊胆战,深恐老人开口,给的是他最担心的答案。

  “所以我已经采取了让她绝不会再来纠缠你的方式了,你要怪叔公也好,砍叔公也罢,我自认这么做是为了你好……”瞪着郎焰,郎意童冷着瞳恶笑,“小焰,你就死了心吧,属于你的豆腐西施,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夜里好静,他的心也是。

  也许不是静,而是快要死掉。

  他坐在黑暗里,没点灯,只盼佳人能以一缕幽魂来相会。

  怎么会这样呢?他到现在还不能够相信,还不能够接受。

  但叔公不会骗他,叔公虽然贪玩却从不骗人,他说枫儿已经不在世上了,换言之,她已经死了,若真是如此,她早该入梦来与他温存话别,但她没来,难道人一死蛊咒就会自动解除,所以她已经忘了他了?忘了两人曾有过的欢笑及心系?

  门被打开,一把劝诱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来吧,来一颗吧,既然人都已经死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我也好回去交差,吞下去,痛苦消失……”

  霸拳再扬,月老再度破窗飞了出去。

  真好,屋里又静了下来,他不想被打断,他在等待,等待一抹幽魂。

  门扉再开,来人轻咳,是诗心儿。

  “郎小子,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郎焰用冰冷眼神询问。

  老妇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掉头就走,郎焰蹙眉想了想,只得起身跟了过去。

  诗心儿领他去的是郎意童的睡房,在屋子正中央,竖立着块大红桌板,郎意童已被褪去了上衣,仅着长裤,赤着足,用麻绳五花大绑地被绑在桌板上。

  “死老太婆!还不快将我放下来!”

  看见有人进来,郎意童立刻破口大骂。

  气死!若非贼老太婆布阵又用了迷烟,想他堂堂青城派执法长老,又怎会去着了个女人的道?

  “你可以再喊啊,喊得愈大声愈好……”诗心儿凉凉出声,“最好将青城派上下全嚷了进来,连厨房的、马房的、管大门的都别放过,让他们来瞧瞧你这长老的‘英明神武’模样。”

  一句话登时堵住了郎意童的声音,他别过脸拧眉龇牙,决定为了保全自己男人的面子先安静点。

  “前辈,您是想……”郎焰蹙眉不解。

  诗心儿环胸冷观,“问问他枫儿的下落。”

  郎意童转回头来恶哼一声,“我今儿个早上已在殿上说得很清楚了,小焰的豆腐西施已经不在世上了,你这死老太婆究竟是耳背还是怎地?”

  “小焰的豆腐西施不在世上了,是指她死了吗?”诗心儿冷问。

  郎意童蹙眉皱鼻嗤笑,表情写明问这种问题的人是傻子。

  “两者有分别吗?”

  诗心儿冷笑地递给郎焰一管鹅毛。

  “他的话里有蹊跷,用这去挠他脚底。”

  郎焰眸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依言照办,郎意童因为被点了穴道,无法闪避,他想运内力抗拒,但因郎焰内力不输他,所以他抵抗不了,偏偏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是怕痒,若他能够伸手早已举手投降,也不会被搔得全身狂颤,笑得胸腔扯疼。

  死老太婆!完全摸清楚了他的死穴!

  “停停停停……死小子……哈哈哈……帮着……哈哈……帮着外人整你叔公……窝里反啦……哈哈哈……窝里反啦……死老太婆……哈哈……你……你给我记住了……哈哈哈……我说了我说了……我都说了……快停……要出人命了……”

  “停!”诗心儿喊住郎焰,将漠冷眼神投往那被绑在桌板上颤出了一身汗的郎意童,“交代清楚,否则我就让郎小子再次执刑。”

  “呸!”

  郎意童往旁吐了口痰,面色不豫。

  “答应了会说就是会说,你啰唆个什么屁?我‘怪老童儿’敢作敢当,有什么不敢说清楚的。”

  他将眸光移到郎焰身上,“一个多月前,我到你房里去找你,却发现你不在,原还当是你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破晓时盯梢,才知道你这小子竟和那丫头藕断丝连。”

  郎焰大声反驳,“我们那不叫藕断丝连,我们是真心相爱。”

  “随你怎么说!”郎意童啐了声,“反正我就是不许你们在一块就是了。那天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看够了你们摸过来亲过去、郎有情妹有意的画面,听够了你们蜜里调油、恶心吧啦的情话绵绵,也更下定决心非将你们给分开不可。天黑时你离去,我等你走远,想清楚了该怎么做才出现,小丫头吓了一跳,却很快就定下神来,还甜甜地朝我喊一声‘叔公好’!”

  郎意童扁扁嘴,满脸轻蔑不屑,“我让她别乱认亲戚,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认她这侄孙媳的,这丫头跟你娘一样,是会害死郎家男丁的小妖女,我要她跟我出门一趟,她乖乖听话也没问要上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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