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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把脸蒙起来,不嫌气闷吗?”他继续得寸进尺的问道,一点都无视于她的僵硬不自在。

  “习惯了就不会。”她显然是不常与人以闲聊的口气说话,一句简短的回答都要琢磨半天。

  龙似涛却像颇为赞同般连连颔首。

  “姑娘花容月貌,不蒙起脸的确易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他深信她有能力解决那些见色起意的毛贼。

  莫晓湘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恭维。从小她生长的环境周围都是女性,即使有接触男性,也多为刺杀攻击的对象,而她惯于蒙面,别说会听到这些恭维她容貌的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龙似涛真心诚意的道,否则他也不必大费周章把她留下来,只为能在扇面留下她的倩影。

  莫晓湘望着睡姿宛若卧佛的他,终于开口将心中久藏的疑问道出:“那么你当初怎么没揭开我的面罩?”

  “因为你并不想让我揭开,对吧?”他含笑说出令她怎么都猜想不到的答案。

  她有点不可置信的眨眼。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当初的确是不愿让他这来意不明的陌生男子揭开面罩,但从没想到他居然能一猜就中。

  龙似涛折扇扇啊扇的,温暖的眼里有着谅解,像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本来也是不蒙面罩的,”一阵静默后,莫晓湘果然如他所料般开口,说着从未向外人道的心事。“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出任务。”

  “那人是江北泅水帮旗下头号智囊,武功平平,却是好色鬼。”她脸上透出缅怀的神色,想起当初师父给那人的评语。

  “我窥伺良久,一俟入夜,才潜进他居住的小楼,想不到一击不中,反为他所制。”

  “他当时手捏我咽喉,一双细长如丝的双眼直盯着我的脸看,而我的颈子被捏得想喘气都不成。”她皱眉,显然那段回忆直到如今仍令她不快。“后来他将我推倒在床上,我假意被他点倒昏迷,这才以发簪刺人他喉头罩门。”

  她喘口气,像从恶梦中苏醒过来。

  “自此以后,我出外都会蒙上面罩。”她回首与他相望。“除了这次之外。”

  泅水帮手下专管青楼赌场,其名之大,就连甚少关注江湖事的龙似涛也略知一二,所以当然不会为那人之死惋惜,更何况如此采花行径,在他眼里更是不可饶恕的恶行,因此长坐怒道:

  “如此奸贼,当然是除之而后快。”他表情看来十分愤慨不平,俊容随即浮上歉意。“是我唐突,冒犯了姑娘。”

  “不关你的事。”莫晓湘轻声道,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会向这“救命恩人”倾吐。但说出来不仅没想像中的难堪,反而多了种轻松自如的解脱感,就像这件事已不再会留下疙瘩一样。

  即使她说的轻描淡写,但龙似涛从她的神情,便察觉出她并非像表面看来般不放在心上。

  事实上,他想她昨天抵死护卫自己的防御心,便是此事留下的阴影。

  摇首一叹,他又回复盘膝而坐的姿势,劝慰道:“有些事,反而对陌生人才能畅所欲言,而且这一说出来,表示你已经有足够勇气去面对了,不是吗?”

  莫晓湘像是轻叹了声,才接着道:“有些事,即使说出来,也没法去改变,只能去接受。”

  龙似涛知她有难言之隐,也很君子的不再追问,只是道:“在下交浅言深,还请姑娘别见怪。”

  莫晓湘闻言愣了一愣,虽知他是劝解自己,但也有点意外自己居然将藏在内心多年的秘密,轻易对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救命恩人”说,而且就像说一个故事那么简单。

  “姑娘伤好得差不多了吗?”他起身,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柴枝,状似随意的问道。

  她知他是在转移.话题,顺手把芦笛揣进怀里,点头道:“是,待会儿我就要回去了,多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也好,”龙似涛轻拍去手上灰尘,转身望了她一眼,见她眉目间毫无伤愈返家的欣喜之情,便关心问道:“要回家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我不是回家,”她起身,表情顿时冷淡得像说件完全事不关已的事。“我从来就没有家。”

  “没有家?”他乍听下有些愕然,但随即了然回道:“那我是不回家。”

  她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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