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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了。”他不待她回话,拍拍额头,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来递给她道:“这是我给你敷的伤药,以后你就可以自己来了。”

  她有点僵硬的朝他点头,算是道谢,眼神不自在的转向它处。

  龙似涛对她的不自在不以为意,只是含笑坐下。而莫晓湘却拢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会吹树叶吗?”龙似涛悄悄观察她略嫌苍白的清丽面容,率先打破沉默。

  “吹树叶?”出乎意料的一句话,惹得她背脊动了动,只能呐呐地重复他的问题。

  “就是我刚刚在溪边吹来玩的。”他顿了顿,指尖把玩起手中的叶片。“你应该有听到吧?”

  “嗯。”她点头,眼光转向他手中那片看来平平无奇的树叶。

  “我吹的不好,”龙似涛笑开来道。“吵醒你了吗?”

  “你吹得很好,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吹树叶。”

  他轻笑偏首,将叶子置于掌心,递到她面前,细心解释道:“吹树叶和吹箫的原理相似,都是以下巴盖住管口留下吹嘴处的缺口,气则是半内半外吹人,你有试过吗?”

  她有些愕然,盯着他手中的树叶缓缓摇头,自己从来对这些小玩意没有研究,倒是师妹莫飞云善于这些机关巧器,常以树叶竹笛吹出各种不同声音为暗号。

  “要研究看看吗?”他将树叶递到她眼前,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

  她倒也从善如流,捏起他掌心的树叶低头研究。龙似涛见状,便打蛇随棍上道:

  “不是每片叶子都可拿来吹的,太厚的叶音色沉滞,太薄的叶吹不出声来,有时找整个时辰都找不到一片适合的。”

  莫晓湘从来不知道一片树叶也有这么大学问,抬头对他一笑,珍而重之将叶片还给了他,道:“那你得好好收着了。”

  龙似涛没想到她居然会和他说笑,愣了一愣,也就如她之意,将叶片揣进怀里“好好收藏”。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男的若有所思、女的心事重重,但同样的任由和煦的清风越过窗门拂到面上。

  莫晓湘的几绺发丝,因风随着绛红衣袂微微飞扬,配上她漆黑悠远的眼波,份外让人有种弱质纤纤的感觉。

  龙似涛以一种纯粹欣赏的目光望着她,亦察觉她不寻常的改变,迥异于昨夜的冷漠无情。

  似乎是注意到他过于直接的注目,她略略偏首,视线顿时恢复往常的淡漠,对上他轻道:“你在看什么?”

  龙似涛被她一句抢白说的俊脸微红,连忙移开目光,转向摇摇欲坠的窗门,扯开话题:“外面风大,我去把窗子关起来。”

  天知道他是为她的注目而心虚,而他从来没试过这样不济的避开女子的目光,几乎是回到十来岁毛头小子初见心上人的样子。

  他伸手关窗,想不到腐朽不堪的窗门,经他这么一碰,居然整扇脱落,摔成根根木条散落在地,让龙似涛想把它捡起来再嵌回去都不成。

  清风想当然尔由宽敞的窗口灌进,漫天扬起的灰尘呛得他是连连挥手掩鼻、一筹莫展。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背影,莫晓湘唇边似乎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只是依旧安然自若,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这回倒真是门户大开了。”龙似涛叹道,皱眉环顾四周,想找个东西堵住窗门,最后终于在角落瞄到个缺角酒坛,便一手一脚将它稳稳的捧到窗台上,塞满通风的大窗口。

  “这就得了。”他颇为自得的拍去掌中灰尘,旁若无人的又开始吟道:“使其中坦然,不以物伤性,将蓬户瓮牖,无所不快。而况乎攉长江之清流,挹西山之白云,穷耳目之胜,以自适也哉。”

  莫晓湘盯着龙似涛颇为自得的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对着个破瓮也能吟出一串诗文来。而后者似乎对自己的妙计十分满意,转身洋洋得意的对她道:

  “这样风不就吹不进来了?”

  莫晓湘不禁摇摇头,淡淡回道:“乡下地方还会用泥把瓮的上下密封,一方面当风,一方面还有示警的作用。”

  “示警?”他不解反问,盘膝坐在她身边,像个学生般虚心下问。

  “贼人如欲闯进屋内,得先打破酒坛,酒坛破碎的声音便会惊醒屋主。”这次换她耐心解释,听得他是连连点头。

  “姑娘说的是啊!”他恍然大悟的叹道,转身又开始研究起酒坛,不住啧啧有声,点头称是。

  莫晓湘浅浅一笑,没再说话,开始闭目调神。

  龙似涛见她久无应声,回头一瞥见她刀削般的侧脸,张口欲出的话不禁吞了回去,好奇的双眼转而打量她平静而略带苍白的面容。

  一阵静默后,龙似涛伸伸懒腰起身,体贴的道:“姑娘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外头捡几根柴回来生火,这儿晚上不比白天,还是有点凉意的。”

  莫晓湘睁目别首,想叫住推门离开的他,却发现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绽出一抹苦笑,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抿起双唇。

  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徒增烦恼。

  她走的这条路,是一去不复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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