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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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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乍暖还寒时分,天际翻出鱼肚白。 丝丝清风从门缝透入,虽不致刺骨,但足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莫晓湘眨了眨酸涩的眼皮,胸口微微抽痛的感觉让她不禁皱起眉头,虚软无力的睁开眼来。 从小养成的警戒心,盖过了伤重的疲弱感,她右手习惯的摸摸侧边,提起随身弯刀,才发现昨天晚上迷昏她的人根本就不在这儿。 她四下张望,发现四周破落凌乱,显然是久无人居的废屋,屋外隐约传来流水声,看来这废屋就是昨天那人口口声声说的驿站。 四周除了些缺手断脚的家具和几个破瓶烂罐外,就只有个小包袱躺在一角,别无其它。 莫晓湘闷声咳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掩面的布巾仍好好的挂在脸上,便顺手把它揭下,心中不禁猜测起那人的身份。 她应该从没见过他才对。 一身白衣、以折扇为武器,江湖中这类的公子哥儿不少,就是想不起一个像他一般爱咬文嚼字却又举止端正的人。 举止端正?她心中打了个突,怎么自己会用这词来形容一个半路拦截又强逼她吃下蒙汗药的人? 想到这儿,她脑里又浮现起那人既担忧又无奈的神色。那样的神情,她只有童年时在师父脸上看过。 那是拿她的倔强没法儿的神情,但又怎会出现在一个想陷害她的人身上? 她皱眉,决定先将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抛诸脑后,开始盘膝运功,查探自己的伤势。 等真气运转一周天,莫晓湘睁眼吐出口瘀血,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血气流转也不如昨晚的不顺。 “是他给的药吗?”她禁不住低问自己,然后伸手探向胸前伤处。 半敞的衣襟掩着她的伤口,腰带在她的左腰侧缠成个大结,显然是匆忙中系上的;而伤口不仅血流不再,还敷上一层薄薄的药,被一圈圈布条包的好好的。 莫晓湘心中既疑惑又讶异,腰带应是他解开又绑上的,胸前的伤口也应是他包扎的,而那人在不顾男女之嫌做了这些事后,居然没有顺手揭开自己的面罩,难道他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真是奇怪的人啊,她想。 莫晓湘将衣襟又拉开了些,解开布带,开始替自己清理伤口,心中忍不住暗暗思量,他的包袱还在,人应该没有走远,看来自己可能真错怪他了。 正当莫晓湘沉吟之时,一道如人声般的微鸣穿门而入,清越而悠远,就像要颤动人心弦般强烈。 莫晓湘不禁停手抬头,猜测着声音的来源,最后眼光射向破落蒙尘的窗边。 隐于山边的朝阳,早巳破雾而出,桥下若断若续的小溪随之泛起波光粼粼,太阳柔和的光芒温暖地射进小屋,驱走不少春晨寒意。 她环目四巡,最后终于定在溪边的素白身影上,心想他应该就是昨晚救自己一命的白衣男子。 龙似涛发臀微倾,白衣背后沾了些许泥尘,不过整个人逸气依然,而他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的树叶上,并没留意到一旁有人窥视。 他坐在河滩上,嘴唇对着叶子的边缘嘘吹,清越嘹亮的鸣声抑扬顿挫,不成曲调却别有韵致,直勾起人内心对大自然的渴望。 莫晓湘从没想过一片叶子也能发出如此高低起伏的声音,一时竟看的回不过神来,只能注视箸他的背影不放。 不到半刻钟,一个悠长的乐音终于消逝在他唇下,四周顿时一片静谧,只有余韵无穷回荡在空气里。 正当莫晓湘犹未回神之际,木门突然呀一声被打开,露出一颗瞪大双眼的头来,对着衣衫不整的莫晓湘。 来者当然是龙似涛,而莫晓湘也立即侧身掩起衣领,掩住大半外泄春光。 龙似涛风也似的转过身去,右手掏出折扇故做随意的扇着,其实脸早已红到耳根,嘴边则是颇为尴尬的道:“我先出去好了,姑娘有事再唤我进来吧。” 莫晓湘好整以暇的绑回布带整好衣襟,叫住举步欲离的他。“不必了,你进来吧。” 龙似涛十分听话的转身,而莫晓湘也毫不客气的正眼打量这“救命恩人”。 龙似涛手忙脚乱的收起折扇,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她的真面目,竟有点慌张的道:“昨晚情况特殊,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莫晓湘挑眉,轻咳了声。想起他昨晚替她脱衣换药,双颊红晕一现则隐,想问他为什么没揭下自己的面罩,但还是忍了下来。 “是我多有得罪。”她道,虽称不上是亲切,但语气已不复当初的冷凝。 龙似涛显然也是想起一样的事,神色不免有点尴尬,不过仍是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姑娘别这么说,我昨晚让你服的确是伤药,只是加了点安定心神的成分,才让你误会了。” 他不自觉搔头,先前在外的飘逸潇洒全飞到九霄云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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