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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放心吧!只要一有头子的消息,我一定会尽快告诉你!我走了,保重!”他很想冲动得说出,头子已……可是想想,还是不说好了。

  “送大雄哥!”

  他潇洒的挥挥手,独自消失在寒冷的秋夜里。

  拴好门,春儿失神的坐在火盆前,回想才几个月,她和他的人生已完全不一样……

  当初取得公孙府及魏府两府同意后,她接手这家无人光顾的酒坊。

  她应魏夫人要求隐藏自己面貌;一来可以避免抛头露面,引来不必要的觊觎和非议,二来也可以让李家找不到她。

  而公孙风常常偷空来帮忙,连请店里两位姑娘穿上楼兰内宫的衣裳,都是她的点子,一来新奇,二来让光顾的男子一见难忘,保证长安男子对此趋之若骛,既可以打响名号,又有特色。

  果然,酒坊一开张,大家奔相走告,酒坊的生意,忙得应接不暇。

  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也不少,常有人借醉想对姑娘们上下其手,耶律雄不好出面保护,只好买来两个高大威武的昆仑奴保护姑娘们不受骚扰。

  进出酒坊的人,各色杂陈,而大家几杯酒下肚,往往口没遮拦,尤其在不太懂得汉语的异族美女面前,各种消息、苛事、内幕,纷纷出笼。

  酒坊果真如罗单当初预料,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

  一日,一个衣履光鲜的大夫,在店内喝到快打烊,犹意犹未尽的高谈阔论:

  “你们应该不知道,死可以在眨眼之间,也可以一身干疮百孔,痛苦万分,却还求死不能啊!”

  “您是大夫,当然知道这些。”大夫的友人说。

  “我是见过许多死法,可是,这么凄惨的,我可是头一回见到。”

  “怎么说?”有人好奇问道。

  “那个夫人啊,健康时,美艳的啊光是看着都要想人非非。可是,这一病,头发掉光不说,消瘦得不成人样,还全身泛出血珠,发出怪味,怎样都清理不掉。”

  “那不是离死不远了吗?”

  “我的诊断也是如此,可是,她还活着,虽然每日哀嚎度口,却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难道她快痊愈了不成?”

  “没有,我看是好不了,却又死不掉,还得折腾一段时间。”

  “可以说是哪家夫人吗?这又是啥怪病?”

  “她啊,可是堂堂的……我诊断出,其实她是被人长期下毒,不过她的丈夫矢口否认。”

  春儿在一旁收账,虽然大夫压低声音,她还是听见了,那位夫人,正是李尚书的夫人。

  另外,李家声称李大小姐已病故,其实是私逃的事,也传得绘声绘影;各种光怪稀奇的说法,让人分辨不清真相,有人说李家大干金真的病死,却又有人指天说地的发誓说,见她被李尚书逐出家门……

  一日傍晚,春儿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孕妇,步履蹒跚的经过店门口,一时心慈,正想向前搀扶,却换来孕妇气愤的挣扎。

  “不用!我不……”孕妇边骂边抬头,看见春儿头巾下的脸,惊呼一声,转身跑走,迅速消失在街角。

  “是李探春,她怎会挺个大肚子,流落街头?”春儿在心底暗呼。

  从那之后,有关李探春的事,如石人深潭,再无声息。

  这些事,都只淡淡的淌过她的思绪,她惟一在意的,只有远在楼兰的那个人。

  他毁弃婚约,是为着什么?

  为着回到自己身边,两人相守一世?

  还是,他已另有爱人……

  吹熄烛火,转身踱回自己的寝房,钻人冷得让人发抖的被窝。

  瞪着屋顶,她反手摸摸柔嫩丝滑的背。

  当初受到鞭伤的背,在他悉心呵护之下,完好如初,仿佛没有受过伤一样。可是,他烙在自己心里的情伤,即使复原,也会留下永远的疤痕。

  她在心底叹口气,悄悄对菩萨许愿:只要他一切安好,她绅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静待来春吧!

  春天到了,一切就会有答案了。

  雪融了!

  过完新年,时序入春。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虽然还偶有降雪,然而新生的绿芽已在枝头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春儿一早起床,独自一人扫好门前的残雪。连续十余日的新年狂欢,酒坊生意应接不暇,让楼上几人早累瘫了,都还在睡梦中呢。

  大伙说好酒坊连休三日,无事可做的她,闲不下来,也睡不着,干脆披上大氅,独自回到罗单他们一行人的大宅。

  目前往西域的路还未畅通,让她的远行计划,还未定案。

  经营酒坊这几个月,她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把这座外表看来荒无人烟的大宅子,称作“鬼屋”,因为几乎没见过有人出入,可是宅子总是维持整洁,也无倾颓模样,就像是有人居住一般。

  她听到这个说法时,心中窃笑不已。

  住在屋内的人都是高手,出入都用“飞”的,哪用得着从门出入?

  况且,他们有好几个居所轮流居住,来来去去的,见过他们的人,肯定少之又少,也难怪谣言会越传越离谱。

  这几日,传闻更是绘声绘影,说是屋子里常有人影晃动,晚上还有烛光闪动。

  以他们安静的行事方式,这事似乎不合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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