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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杨氏,你可认得你身旁的年轻人?”

  “不识得。”杨氏连瞧也不瞧张文安一眼便立即回答。

  包容容挑起眉。

  “真的?你不再多确定一下?”

  “大人,民妇之夫生前从未提过有此侄儿。”

  “你胡说,当年咱们三家是至亲好友,你居然不认亲侄,当心有报应!”杨氏冷笑一声。

  “李善刚,此人到我家里想招摇撞骗,倘使他真为我亲侄儿,那么便交出当年的合同文来啊!”

  “你这毒妇,合同早教你藏起来了,如何拿出东西?”

  “你也真是好笑,我什么时候见过合同文了?随便找个人就想来分我家产,未免好笑。”杨氏冷嘲热讽的,脸上丝毫未显惊慌。

  “你!”

  “够了,都给本府住口!”包容容听得头又痛了,忍不住拍案斥喝。

  “大人还好吗?要不要先退堂,改日再审此案?”李岩眸中有着关切。

  这是他头一次出口关怀她。

  包容容心中暖暖的,头疼象是在一瞬间好了起来。

  “再等等!”语罢,她目光落向张文安,缓缓地开口道:“本府今日给你作主,你伯母如此无情无义,不如让你结实给她几棒,好消你心口怨气,如何?”杨氏闻言,脸色骤变。

  张文安忙回道:“万万使不得,她确实为我伯父之妻,岂有侄儿打伯母之理?草民此行只为将先父骨骸埋于故里,并非来争财竞产,这等逆伦之事,草民做不出来。”包容容听在耳里,心下已有九成明白。

  她又问了杨氏几句话后,假意道:“张文安果然是行骗的,法理不容,押入大牢听判。”

  “谢大人!”杨氏闻言立即叩拜,嘴角含笑。

  李岩与包容容眸光交会,却不明白为何要将张文安押入大牢。

  包容容对他神秘一笑,迳自退堂离去。

  这一回她要他刮目相看,绝对要凭自己的头脑来处理这件案子。

  十日之后,包容容重新升堂审案。

  在这十日之中,包容容吩咐衙役向外张扬,就说张文安生了重病,性命垂危将死。

  紧接着又差人前往潞州将其义父张天瑞带到刺史府。

  张天瑞到府之后,包容容向他问了当年的情况,确实无误之后,她决定了升堂的日子。

  开堂之后,首先上堂的是杨氏,紧接着是李善刚与张天瑞。

  包容容让三人对质——然而,杨氏只是硬争,不肯松口一句。

  当下,包容容便叫人至监中带张文安上堂来。

  不消多时,衙役前来回报:“大人,人犯张文安病重垂危,行动不得。”闻言,李善刚与张天瑞当场伤心哀泣,唯杨氏面色冷淡,不发一言。

  须臾,又见衙役匆匆上堂来报:“大人,不好了,人犯张文安病重死了。”杨氏一听见张文安死了,随即松口道:“真死了,谢天谢地,倒免得累及我家。”包容容忙吩咐道:“张文安死因为何?快命仵作检视后回报。”等了半天,仵作来到堂前报告:“死者年约二十,额际为他物所伤致死,四周有青紫痕可验。”

  “这可糟糕!”包容容拧起眉。

  “本来只是告官,如今却弄出了人命,让案情益发重大了。杨氏,本府问你,那张文安是你什么人?与你可是亲戚?”杨氏回道:“大人,其实民妇根本不识得他。”包容容眉头稍展,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

  “若你二人是亲戚,你为长,他为幼,纵然打伤身死,不过是误杀子孙,不致偿命,顶多罚些银两纳赎便能了事。既然你们二人无亲无故,那么你就犯了大罪!”

  “什……什么罪?”杨氏心里开始不安。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应该知道这种道理吧!纵使张文安是个陌生人,你至多不认他便罢,怎能拿棍棒打破他的头?如今导致他重伤而死,依大唐例律,殴打人因而致死者,理当抵命!”

  “大人……冤枉啊!大人——”包容容冷笑一声。

  “来人,将杨氏押入死牢,秋后处决,抵偿张文安一命!”霎时,立于堂上的衙役如暴雷似的应了一声,抬过一面枷来。

  杨氏面色如土,身子如落叶般抖个不停,口里喊道:“大人,张文安确实是民妇的亲侄儿呀,请大人明察!”

  “本府为何要信你这杀人婆子的话?”包容容冷然道。

  “民妇这儿有一纸合同为证。”当下,她取出怀中文书,递与一旁的衙役呈上堂。

  包容容看完后,向她说道:“张文安既是你亲侄儿,如今本府命人抬他尸首出来,你需得好好将他安葬,不可推却。”杨氏不住叩头。

  “民妇情愿殡葬侄儿。”包容容直到此刻才露出奸笑,命人到大牢领出张文安。这一切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想不到却唬得杨氏差点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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