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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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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噎在喉间的话化为一汪泪泉,淹没了宫莞。落雪纷飞的湖面,起了氤氲雾气。 冉沃堂将低头揩波的小姐护近心窝,挪动身子挡下风雪。 “属下必须送小姐到李家,才能安心离开。请小姐成全。”他淡淡坚持道。宫莞含著泪,犹疑不定。让他送至李家,这样好吗?她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中途 改变心意求他留下。她没有那么坚强。 “小姐……” 宫莞抹去泪水,笑看他。无法拒绝沃堂,这是他首次也是最後的要求,拒绝不了。 “你一定要快快乐乐过日子,别让我挂心。开怀时要笑出来,不高兴时要让人知道你在生气,不论是欢喜、忧伤,都要明白表现出来。”她竭力忍住痛苦,轻轻的拉住他衣袖。“我全都帮你打点好了,一到李家,你就走。”亲手帮他准备一切,以确保他衣食无缺,这是她能回馈的仅有。 冉沃堂闪动克制的深瞳,看她破皮的唇渗出血丝。 “沃堂,谢谢你守护了我十八年。”千头万绪无从说起,对尽忠职守的他,她只能报以粲粲笑颜,让他走得无牵挂。 “小姐保重。”冉沃堂终於允许自己抬手,拭去她唇上的血。 送嫁人马清晨自宫家出发,取道沁山,欲与山後的迎亲人马会合。行至山腰,才发现风雪过大,寸步难行之下,不得不回头,转往位於山脚的宫家别业。 敲敲打打的乐乐,吹不掉酷寒的冷意,来回折腾了下来,云阳阴晦的天色已磨黑。宫莞拿下喜巾,头戴金玉镶缀的凤冠,一身粲红霞纰,胭脂淡抹,喜色从头贯穿至莲足。 在窗前站定,怔怔地望著夜色,听见开门声,宫莞连忙期盼地回眸。 “小姐,请用膳。”陪嫁的丫鬟端进膳食。“主爷说今晚要留宿别业,奴婢先帮小姐拿下凤冠吧,净身的水已经在烧了。” “不必麻烦了,有需要我再唤你。”宫莞心中有说不出的失望。吃不下,一个人用膳总觉得食不知味。 “可是小姐……” “你有没有看见冉护卫?”沃堂上哪裹去了?想让他看看她著嫁衣的样子。喜巾一盖上,什么都瞧不见。一路上浑浑噩噩,心情在谷底回汤,她完全感受不到喜气,彷拂出嫁的不是自己。 “冉护卫不久前被主爷叫出去了。”丫鬟的脸蛋红了红。 出去?宫莞微愕。难不成色祺哥又一时兴起,缠著沃堂试身手?可能是行程耽搁,惹烦了色祺哥吧。 奇怪,色祺哥为何坚持送她出云阳呢?亲事的琐碎,都由三哥在张罗呀。 “知道他们去哪里吗?”外头天寒地冻的…… “奴婢见他们徙左侧小门出去了。” 左侧小门?所以沃堂是要来找她的中途被叫走的。宫莞还想问些么,却见丫鬟的脸无故赧红,担忧的眸子霎时柔和了。 她那么留意沃堂的动静,自然是对他有好感。虽然有些难受,还是高兴沃堂不会孤老一生。呵,相貌出众的他,必不难找到佳人相伴。 “我知道了,你也下去用膳吧。”宫莞回身望著窗外。 “是。”丫鬟走至门边,忽然踌躇著。“小姐……” 宫莞纳闷回头,见她欲言又止,柔声轻道:“有话直说无妨。” “主爷……主爷不知问了冉护卫什么,然後……” “怎么了?”丫鬟吞吐的模样,让宫莞心生了不安。 丫鬟先伸头探探外面,确定没人,才道“主爷好像在生气。” 生气?宫莞忧虑的瞥了下大雪纷飞的窗外。莫非色祺哥发现她为沃堂打点的行装,以为沃堂私取宫家财物? “嗯,你先下去吧。”怎么都放心不下,还是去瞧瞧好了。 丫鬟一离开,宫莞立即沿长廊而出,欲转向通往侧门的支廊前,赫见脸色苍白的宫色裳出现在长廊另一端。 “色裳,你的伤好了吗。”宫莞惊喜地趋前。她不晓得色裳也随行了,她也是特地来送她一程的吗? 重创未愈,宫色裳禁不住寒意,背过身去,猛烈呛咳著。 “好冷哦,咱们进屋谈。”宫莞体贴的想拉她进屋,却被她冷冷挥开。 “不必施舍温情给我,我不会感激你。”宫色裳扶著墙面,气息浅促。 “为什么恶言相向,我们是姊妹呀,为何不能好好相处?”她即将远离云阳,难道这还不够? “少往脸上贴金,我从未当你是妹妹。”宫色裳斜眼瞪向宫莞。一向素淡的她,身著凤冠霞纰因而通身喜红,将脸上的淡妆映艳不少,也让她的美丽有些不真实。 宫莞出嫁究竟想成全谁?是她,抑或冉沃堂?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宫莞黯然低语。“我是没用,可是我已经尽力了,你也看见的。” “你的存在让许多人痛苦,所以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像宫莞这么软弱的人,本就没资格活著,何必理她洞房後会不会被色祺哥打死,何必在乎她代嫁的心情,那是冉沃堂要操心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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