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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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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我愿意舍弃所有了……只要你肯饶了大哥……要大哥给你磕头、下跪都可以。”宫魄气息奄奄地咽下自尊,眼前只求活命。宫色祺轻吹鬼工球,嫌恶地睨著他。“你要跪便跪,要磕头便磕头,事事皆由著你,我岂不窝囊透顶?” “色祺,快别这么说。今日之事全怪大哥一时胡涂,大哥知错了,求你再给大哥一次机会……” “嗟,不是告诉过你,老头子一死,我第一个想杀的便是你。千万别说你从未把我的话当真,君无戏言啊。”宫色祺耐性渐失。“咱们虽不是一个娘胎生,到底手足一场,我大方些让你爽快上路。一路好走啊,大哥。” 宫色祺摇著鬼工球,开心得像个孩子,悠然踱离。 “宫色祺……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喀啦、喀啦、喀啦……飘远的鬼工球声嘎然而止。 “这么说,二娘也知情罗?” “你……你怕了?”宫魄虚弱的挤出话。“别以为杀了我以後,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夺取宫家……的一切,我娘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这可是你们逼我做绝,要怪就怪自己没出息。你先去奈何桥边等著,二娘我随後帮你送到,好让你们母子俩一路有伴。” 宫魄心神俱颤,这才明白他做了什么。 “宫色祺……你、你敢动我娘……”他为什么走了?难道他想先杀娘!宫魄使力想起身,身子却沉甸甸的怎么也移不动。 白色身影渐行渐远。林外天色已亮,晨雾弥漫,林内却仍是晦暗一片,风声低低凉凉地吹。 “好生伺候大哥上路,你可别让我失望了,这可是本少爷送你的弱冠贺礼。”宫色祺脚下不停,狂声大笑地将鬼工球顶上天。 一道破雾而下的黑影,抓住鬼工球,昂然地翻落宫色祺身後,与他背道而行。 “得罪了,大少爷。”绶步穿过透林而入的束束晨光,冷峻的脸忽明忽暗。 这声音……这声音……“大胆奴才,你竟敢以下犯上?”宫魄不智地喝掉所有气力,一阵猛烈量眩後,飘飘地坠入半昏半醒间。 “属下得罪了。”冉沃堂从容不迫将鬼工球塞入腰间,俊眉冷淡一挑,踏上亭阶。 宫魄虚弱的微睁眼,觑见一个小黑点逐渐放大成一团冰冶的黑雾,朝他挪近。混浊的气流全被色祺带走了,顶上那片灰蒙蒙的冷雾,朝他罩下…… 云阳又……下雪了吗?还是他被沉人了冰河中……万籁俱寂,很冷却宁静……几乎是太静……太静……宫魄虚弱的动了动睫毛…….冉沃堂近了……这是他独有的凉薄气息……宁静无风……直剌心窝……他必须说些什么……快来不及了…… “有事……有事好商量,冉沃堂。咱们一起长大,我待你不薄,你放过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不,你不能杀我,娘若知道,绝不会放过你……” 暮春风起,凉中带冷地吹进紫竹林,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哎呀,只是绕针处打结,我的手真拙。莞儿,你过来帮娘瞧瞧,到底是哪儿出岔子了。” 绿荫下,凉风徐吹,雪青色衣摆款款翻飞。 弯身在大缸前的窈窕少女,挺身回眸,白净的脸庞淡淡晕红,浓密的长睫上悬垂著一粒汗珠。 “怎会越解越糟糕……明明有按住针头再绕圈的……莞儿,你可有在外头”掩建在花丛後方的绣房,再次传来喃喃声。 “大娘,你先等等。”莞儿为难地来回瞥望手中的竹夹与花丛,睫上的汗珠不小心落入眸中。“小七,我的眼睛有些痛,你先下来帮我把绣线接去好吗?”莞儿贬著眼,想用手揉,手上的竹夹又不愿放。 茂密的桑树上,一名黝黑健美的粗衣少女,手脚灵活的朝枝干另一头攀去。她嘴里咬著一只盛满桑叶的竹篮子,美丽的凤眼好奇地向下溜。 “啊啊,莞儿小姐,那个绣线要掉进去了啦!” 莞儿吓了一跳,慌手慌脚的想将竹夹拉出染缸,小七嘴里那只竹篮从天而降,狼狈敲中她的头。莞儿闷唉一声,松开竹夹,手扶向染缸。 “莞儿,你在磨蹭些什么呀,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先搁下,让下人去收拾。你过来瞧瞧我的针法哪里出错,这事比较重要……再过三日便是老爷的五年忌辰,我还有一大半没绣完,怎能烧给老爷呢。”宫老夫人嘀嘀咕咕。“……还有,莞儿十八岁生辰也近了呢。” “我就来了。”莞儿揉著额头,倾身将斜插入缸的竹夹抽出。果然……望著空空如也的夹端,她一叹。这团线的颜色太深,得重染。 “莞儿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小七紧张兮兮的爬下树。“我不是存心的,莞儿小姐,请你千万不要生气。我给你磕头了,莞儿小姐大人有大量请不要生气,饶了小七这一回。小七祝莞儿小姐福寿绵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她跪趴在地,滔滔的将所能想到的吉祥祝词一古脑脱出。 莞儿实在忍俊不住,“好了,可以了,你快起来。托小七鸿福,我必能长命百岁,福禄双全且安康无恙过一生。别再磕了,会疼的,快起来。” 莞儿小姐好心让她进来采桑叶,这些叶子贵死了,比黄金还值钱耶。她真不是人,竟然恩将仇报。不行、不行!一定要多磕几个头陪罪。 “小七,你一下下磕得那么使劲,头不疼吗?”她都替她觉得疼了。 “……祝莞儿小姐多子多孙多福气,双花双叶又双枝,呃……”再来是什么,莞儿小姐明明教她念过好几回的…… 双花双叶又双枝?亏她记得住。莞儿又好气又好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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