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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追着问。

  “不喜欢,”他停了一停,“就不会做这种傻事了”

  当他说出不喜欢三个字时,棘茉阳的心停跳了一拍,觉得鼻头酸酸的,眼泪好像又要流出来了。

  可等他一句话说完,她反而笑了,“你喜欢我为什不说呢?喔,我知道了,你怕我不喜欢你,对不对?”

  他老实的点头,干脆的说:“对。”

  她骄傲的把下巴一昂,说道:“我当然……”

  她当然怎么样?她会为他一个笑容心跳加速,可是也会被他一句话气得两眼发昏。

  有些时候,她诅咒他下地狱,可是早朝没看见他,她又担心他是不是病了。

  她听到美丽的馨风姊姊老是去找他时,火大的想钉草人阻止他接近姊姊。可是看到他抱着平凡的歌妓,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棘茉阳说不下去了,想了半天,她睁大眼睛问他,“我到底喜不喜欢你呀?”

  宇文执一笑,“你告诉我呀。”

  棘馨风哭红了双眼,倒退着从上书房走出来。

  她鼓起勇气求父皇为她允婚,谁知道反而挨了一顿骂。

  父皇从来没有用那么严厉的声音训斥过她,还骂她什么国难当头,只想儿女私情。

  哪有什么国难嘛!棘萱国内安和乐利,匹海升平,是一片兴盛的太平盛世呀。

  父皇斥她生为公主,却只顾个人利益,要她感到可耻。  

  但她只想嫁个如意郎君,难道这是羞耻的事吗?

  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只有茉阳是他的心头肉,难道她不是他亲生的女儿吗?

  上书房内,棘刚叹了一口气,心疼的看着女儿委屈的背影。

  他并不想对她那么严厉,可是边境传来的消息和急报让他烦了心。

  不能在这个时候呀,他还没有准备好,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名双国开战哪!

  他揉了揉眉头,有些疲累的说:“李先勇,传宇文执进宫见朕。”

  “皇上,宇文大人和公主到大理寺录囚了,还没回来呢。”

  “朕倒是忘了。”棘刚转而道:“朕累了,在这歇一歇,宇文执一回来,要他马上进宫。”

  “皇上,还是移驾养心殿歇着吧。”他担心的看着一国之君,打从心里觉得心疼。

  “不了。”他摇摇头,疲倦的挥挥手,“你也下去吧,朕要一个人歇一歇。”

  “是。”他担心的把门关上,又叹了一口气。

  棘刚,这个棘萱国里地位最高的人,就趴在桌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夕阳斜斜的由窗缝中穿了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睡着了。

  “宇文执,你怎么说?”

  他想了一想,坚定的回答,”臣认为,攘外必先安内。”

  棘刚点了点头,“朕心里也这么想。

  “名双国三番两次进犯,朕早已容他不得。这次挑的时机可真好,逼得朕还是得继续忍。”

  “皇上忍一时之气,换永世太平。”

  “宇文执,你说的对。的确是要忍一时之气,名双就先让他得意一阵子吧。”

  宇文执觉得皇上的表情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怪。

  他火速召他进宫,他一进来他就跟他说边关急报,名双国大军进犯,问他该发兵抵御还是接受条件。

  名双突然进犯,他实在有点吃惊!一个半月前,名双才遣使者来缔盟,送上大批礼物互约永不进犯。

  难道那只是障眼法,故意向棘萱示好,其实大军早就准备压境了?

  可是他还是觉得奇怪,怎么会已经大军压境了,还要送书说有和谈的条件?

  他真是不明白。

  “宇文执,朕老实告诉你,名双的大军并没有进犯。”他的笑容并不是轻松,而是苦涩的,“他们已经为了开战做好准备,还记得上个月来的名双使者吗?”

  他点头。

  “他们不怀好意呀!三年前一战,双方都没有得到好处。朕是努力使百姓生活回到正轨,他们是努力增兵准备再次进犯。

  “他们上次来,就清清楚楚的看出来了,朕的子民没有准备要战争,而他们的百姓却是一直活在备战之中。

  “朕忽略了,怎么没想到他们如此好战。”他原本以为起码还有数年的和平时间。

  他要先整顿朝纲之后,再来对付名双国的挑衅,但不是现在。

  “你知道他们要什么吗?”他指着桌上的急报,“骏马三千匹,厘牛六千匹、丝绸九千匹,还要朕的茉阳公主下嫁名双太子。”

  “收了聘礼就没有大军。”

  宇文执猛然一震,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威胁!绝对是一种下流、无耻的威胁!

  “宇文执。”棘刚沉痛而期盼的问他,“你怎么说?”

  他盯着他,紧紧的盯着他,看得那么深刻,过了许久许久,才颤声道:“臣、臣还是那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

  他还在等呵,等茉阳的一句话,却先等到了名双的聘礼、大军。

  棘刚道:“你下去吧。”

  “臣遵旨。”

  宇文执平静的倒退着出去,正要跨过门槛时,棘刚的声音又响起,“宇文执!朕……对不住你。”

  他,一国之君食言了。

  门缓缓的在宇文执面前关上了。

  一道门将君和臣隔了开来。

  宇文执强忍着痛,胸中气血不断翻腾着,此时门一关,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大口血斑斑点点的溅上了上书房的门。

  然后缓缓的流了下来。

  慈宁宫内,皇后是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拿着一双满布心疼的明眸看着她的丈夫。

  棘刚问道:“皇后,你说朕做错了吗?”

  他要宇文执说出那句话之前,其实已经有威胁的意思,他知道宇文执会如何取舍。

  “皇上是万岁。”皇后含泪道:“万岁是不会错的。”

  她知道皇上有多心痛,就像当年明知道宇文秀的清白,也要说他谋逆、叛国,将他流放一样。

  他伸臂搂了搂她。

  皇后眼眶里的泪终于滑了下来,“我、我舍不得茉阳。”

  “就当她到格兰斯读书去了。”他将皇后一放,毅然的转身,眼里隐约泛着泪光。

  “李先勇,传旨各部会大臣,到上书房候旨!”

  他的牺牲要值得,一定要值得。

  棘刚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过。

  他身后堆着高高的奏摺,奏摺皮都是红的,红得发亮又刺眼。

  红色的奏摺表示弹劾,那一叠又一叠的奏摺,棘刚都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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