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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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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执在榻前跪下。 “你要记得呀,官做得越大,踩着的冰就越薄。你对皇上的心越忠,受的委屈就越大。 “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你流血流泪、两袖清风,有胆有谋、敢做敢说,国家动荡、临邦入侵,你支起大局、担起责任,大刀阔斧的行事,为了保家卫国,你不在意一些小牺牲、不在意一些小百姓。 “你从大处着眼,得到了最后的胜利。 “可是风平了、浪静了,家稳了、国安了,朝中御史却饶不了你当初的逾矩,百姓忘不了你的手段和霸道。到了那个时候,连皇上都不能不让你带罪呀!” 宇文秀说到后来,已经是涕泪纵横难以自制,双手握着拳激动得声音都抖起来。 “爹!”宇文执知道父亲说的是当年的血泪。 他为皇上流血流泪、耗尽了心神,皇上更曾当殿赞他忠勇智谋百年罕见,可是就在平定了名双国的侵扰之后,功劳却是别人的,他被远远的贬到了天寒地冻的东北。 他总是愁容满面的遥望京城的方向,希望有一天皇上再次重用自己,他不怨亦不恨,皇上是不得不将他贬到东北呀!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等到了,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容许他再为皇上效力。 “执儿。”他枯瘦有如鸡爪的手紧紧抓着他,“爹要你立个誓。” “说你会效忠顺清皇上,会为顺清皇上卖命,一辈子都将是顺清皇上的忠臣。” “爹!”宇文执有些为难了,“孩儿不能。” “你要让爹死不瞑目吗?孩子,你以为皇上是故意要抹杀爹、坑害爹吗?” 宇文执抿嘴不语,那固执的模样就像他固执的相信皇上靠牺牲他爹换得平稳一样。 “他是一国之君呀,他考虑的是整个国家,而不是一个臣子。” “可爹你是忠臣,你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二十多年雪国的生活,他们宇文家是被冰冻、遗忘的。 怎么能够无怨无悔呢? “就是忠臣才能被牺牲呀。执儿,爹心甘情愿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这是一种交换、一种妥协,只有这样,朝中才会安稳,皇上才能定人心。 “我只遗憾没机会再替皇上办事了。执儿呀,你答应爹永远忠于呈上,代替爹尽忠。 “答应我。”他用力的握住宇文执的手,眼里充满着期盼。 宇文执一咬牙,从没违逆过父亲的他点头了,“孩儿答应就是了。” 爹将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都花在培养他能为国所用,到头来他们宇文家还是替顺清皇帝卖命,真是讽刺呀。 “少爷。”一阵敲门声响起,管家进门道:“有一位贵客来到!” 宇文秀眼泛精光,居然一挣就从榻上坐了起来,迭声说:“执儿,快快扶我出去见客!” 会是他吗? 他是带罪之身,这些年别说客,就连人也少见了,会有谁尊贵得过他呢? “不用了。”身着白狐裘衣的棘刚在几个人的陪同之下,已经到了屋外,“朕来见你。” “皇上……”宇文秀激动的跪伏在地,剧烈的喘着气,宇文执担心的扶着他,眼光却看向棘刚。 这个让他爹忠心耿耿、始终不怨不恨的皇上,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宇文,你苍老得厉害呀。二十年啦,朕老了,你也老态龙钟,病体萧索。” 宇文秀伏地道:“二十年了,皇上美意让奴才在这养老,奴才不得不老。” 棘刚微微一笑,扶他起来,“宇文,你说话还是这么不给朕面子呀。” 随同而来的左右两相怒道:“宇文秀!皇上出京是何等大事?三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花九天就到这里来,我们路上劝皇上爱惜龙体不要赶路,可是皇上怕你这老匹夫熬不住了,非得立刻就来,怎么都拦不住,你还敢有所埋怨!” “皇上。”宇文秀一听,眼泪流了下来,默然不语。 皇上出宫是大事,要严密的规划,没有十来天是准备不妥当的,为了来看他一切都从简了才会来得这么快。 棘刚挥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都下去,宇文执担心的看了父亲一眼,才跟着走了出去。 棘刚扶着宇文秀坐到榻上,叹了一口气,“宇文哪,这么多年来心头那口气可平了?” 他摇了摇头,“奴才如今都快没气了,心里哪还有气呢?” “这么说就是怨朕了。”棘刚低声道:“宇文,你办学兴田、抵御外侮,实在是我朝的第一大功臣哪。 “可是你文武韬略、智勇双全,样样杰出,百姓只知道有宇文宰相,却不知道有皇帝呀。 “我用你,却也怕你呀。”棘刚老实的说。 “当年你手握十万大兵,随时可反,朝中上下一片声浪,猜忌于你,生怕外患一去内乱又起呀。” 宇文秀眼泛泪光,感激不已,“奴才今日能从皇上口中听到这句话,死而无憾了。” 他终于跟他说了实话,他被远贬并不是因为那十大罪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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