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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是因为桃花‘仙’!”她笑嘻嘻的纠正他。“薛道长,别因你自个儿没中蛊就如此妄语,当心,桃花仙是有八只耳朵的。”

  “八只耳朵?”他皱皱眉臆想著他究竟是创造个怎样的妖物?“公主见过?”

  “当然见过,否则,我怎会着了她的道儿,时而疯癫,时而正常。”

  “疯癫?”薛渐深冷冷提醒,“公主,真疯了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行为失控的。”

  “是吗?”她不受干扰嘻笑依旧,语中含意却深沉,“那麽,不知我皇兄是否也承认过自己行为失控呢?”

  这棘手问句倒没让他伤脑筋太久,因前方突然扬起了少女的惊叫声。

  “公主!你怎么了?”

  尖叫声後是长长的死寂,薛渐深心底略略著了慌,方才那叫声饱含著惊惧,实在不像佯装的。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依循著声音的方向奔过去,可走没两步,後脑勺突传来呼呼箭羽飞矢掠风速行的响音,不及细思,他立即伏倒在地。

  难不成,姮辰宫里来了刺客?

  风声未息,箭羽不绝,他只得改以匍匐前进,没几步,幸得他机灵,身下那原该是地板的部分竟往下开了个大洞,洞里并且传来阵阵恶臭,他瞬时提气鹞身侧翻,电光石火之际免去了惨跌入洞的狼狈下场。

  不是刺客,薛渐深心底霎时了悟,若是刺客,他可没时间在人家家里挖洞布阵,换言之,是那该被揍的坏心肠、爱整人的小公主搞的把戏!

  心头一定,他恢复了冷静,自怀中掏出一枚铁蒺藜往前方扔去,霍地火光一起,就著焰芒,他寻著了窗牖方向,刷刷刷一张张总帘被他用力拉开,日光甫得以再度进入了屋里。

  日曜射进,薛渐深微眯著的眼睑过了片刻才适应,也才总算将屋中全貌睇清,看清楚之後,他忍不住想发怒,方才那排箭林和地洞算是前菜,後头,还有各类稀奇古怪的关闸,别说黑暗中睇不清楚要遭殃,就算是青天底下的明眼人,也不一定过得了这些古怪的阵仗。

  莫怪乎,外头要传这姮辰宫是个可怕的地方,也莫怪乎,齐昶会既恨且惧这个满腹古怪念头的亲妹子了。

  不过他可没那麽好的兴致同这丫头来个过五关斩六将的游戏。她爱耍人,那麽,看好戏的地方,肯定是由上往下俯瞰。

  提气翻身,他纵跃掠身上了梁,果不其然,屋脊中心,那呈八角井状排列的正梁中心,一个艳丽无俦、笑靥如花的齐姮姮一双绣花小鞋儿荡呀荡地,巧笑盈盈睇著向她踱过来的薛渐深。

  在她右手掌里,还握著一只银盒,这会儿只见她不慌不忙纤指扳下了一个接一个的按掣,瞬时间,底下横七竖八的陷阱及路障全隐没藏入地底,地上除了织金绣玉的长毛毯,啥子害人的东西都没了,让人连想要指控都无从怨责起。

  “薛道长,”边晃著莲足,齐姮姮边皱了皱鼻,一脸无趣,“你赖皮,哪有人这样玩儿的,我还想知道依你的本事能闯过几关呢!”

  站在她跟前,薛渐深没好气地环抱著胸。“这样好玩吗?”

  “当然好玩喽!”

  “又是飞箭又是坑洞,”他扬扬眉,“你不怕真伤了人?”

  “那些箭都是钝了头的,射著了也只不过像在挠痒痒,至於坑洞,”她笑嘻嘻,“里头铺满了狗屎,跌下去是臭了点,但还摔不断骨头。”

  “黑漆漆地,你耍人又看不著,有何乐趣可言?”

  “谁说我看不著的?”她得意扬扬抬高了怀中一只木盒子,“我这木盒里戳了几个洞,里头搁了颗夜明珠,再用了几块会折射光度的银箔锡纸,用这玩意儿看东西,管它黑夜白昼,样样清晰入目。”

  含意深远地眯睇著齐姮姮,薛渐深在她身边坐下。“这麽聪明的东西实在不像会出自个已然中蛊疯癫的人手里。”

  “我和大哥中的蛊不同,”她笑嘻嘻,“我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现在,是属於休息时刻。”

  “‘休息时刻’?!没想到,这桃花精倒是通人情。”

  “都叫你别喊人桃花精了,”她笑嗔他一眼,“怎地你都记不牢?”

  睇著那晃荡著双足稚气满满的少女,薛渐深叹了口气。“既然公主已经恢复正常,那麽,是否可以去寻痴了?”

  “别!别!别!”她用力拧著额心,一脸的哀怨。“千万别提那可怕的两个字,前些日子人人都在我耳边叨念著它,可你瞧,就在我答应要去做的时候,隔日就病倒了,病得糊里糊涂的。”

  “所以,”他挑挑眉,“你认为你这病和那两个字有关系?”

  “是呀!这两天没人敢在我耳边叨念它,果然,我的精神就好多了。”

  是呀,不但精神好,甚至还有馀力来设计害人!

  眼见这麽耗下去也不可能有结果,薛渐深冷冷眉,心底举了白旗。

  “看来公主没事了,那麽,”他起身想离去,“在下也可以走了。”

  “别!别!别!”

  她却又是一迭连声的阻止。

  “桃花仙快来了,难道你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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