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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为了这事,湛碧落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对于琉阳那粉雕玉琢的乖巧女孩儿她早已当成了儿媳看待,也终于对于含饴弄孙一事萌生些许期盼,哪想得到半途会杀出个牧星野。

  所以,原本该是洞房的夜,必死居外传来叩门声,门一敞,是朱佑壬。

  依姣未出声,只是挑高的眉和冷幽的眸子写满了惊奇。

  “干么惊讶成这副德行?”朱佑壬依旧笑着,“不欢迎?”

  她侧身让他进了房,拿下炉上刚烧好的水沏了壶热茶,朱佑壬脚上感到痒意,蹲下身他将啄弄着他脚踝的小奇抱上了桌。

  “瞧瞧你,”他一脸悲情,“连你的鸟都还比你欢迎我。”

  “这屋子是你的,你随时想来想去都没人多语……”她给了他一杯热茶,慢条斯理地剥起了葵瓜子,睨了悲情男人一眼,“只是,今夜似乎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亏咱们还身置同个宅第,你除了必死居那堆死猫死狗外,当真毫不过问红尘俗世?”他哼了哼,“我这彰荣王府又不是深宫内苑,消息真这么难以传递?还是,你压根就排挤任何与我有关的消息……”

  朱佑壬的牢骚发到一半,见依姣递来剥好的葵瓜子肉,一声谢谢断了唠叨接过,尚未进口被她硬生生夺回还横了他一眼。

  “不是给你的!”她将瓜肉塞入在他掌边早张大了的鸟嘴。

  朱佑壬抿紧嘴,忍住想一掌掐死小奇的冲动。

  “干么骂到一半就停?”依姣睇他一眼,“你可以继续了。”

  “不骂了,”他瞪了瞪小奇,有无意将它推到桌沿,然后,再有意无意藉着拿杯子的动作,将这只不会飞的鸟儿狠狠扫向地面,引起小奇嘎叫与一堆鸟毛飞扬,“人不如鸟,没什么好说的。”

  “人不如鸟?”她睇他一眼,“你是人,自个儿可以动手剥瓜子,这种事有得计较吗?”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自己剥!”他哼了哼,“今夜本该温香软玉在怀的,被抢走也就算了,没想到连想吃个瓜子都会被只不会飞的死鸟给抢走。”

  她觑他一眼没作声,俐落剥了个瓜子递给他,怪的是这家伙一吃下瓜子,面色立即和缓地漾起了笑容。

  “你恼的究竟是少了美人在怀,还是……”她突然有些想笑,为了他从未在别人面前显现的孩子气,“小奇抢了你的瓜子?”

  他嘿嘿笑不作声,迳自一颗颗吃着她递来的瓜子,惹得桌下小奇又叫又跳,见自己食物被人夺走无计可施。

  “赔了个小美人儿,钓出了个落难民间的皇子牧星野也算值得了,”饮茶吃瓜子的朱佑壬恢复了笑容,“至少,皇上交托的任务大功告成。”

  “牧星野!?”依姣微讶,“原来,琉阳喜欢的人是他!原来,昨天夜里前院传来的打斗声响是他!”

  “原来,”朱佑壬哼着气,“你还是听到了嘛!”

  见依姣点点头,他再问。“难道你就不好奇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已睡下懒得起来,”她漠然道:“只要没杀到必死居就不关我的事。”

  “你不担心是刺客来杀我?”

  “你的命太硬,”她觑着他,“死不了的。”

  “我的命不如你的心硬。”他有丝遗憾,“水饺妹,如果有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眼泪?”

  “无聊!”她起身掸去瓜子壳,漠着眸子拒绝作答。

  他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片刻后她背后传来窸窣声,回过头她才看见他褪了衣,光着上身趴在那只躺椅上。

  “表妹!”他叹着气,“我今天心情不好,帮我松松筋骨。”

  “明日请早,”她漠着嗓没有动作,“我累了,想睡了!”

  “累了就睡下吧,别理我,”他再叹口气,“反正我也从不曾帮过你什么,不曾在你心情不好时舍命陪君子一夜到天明,不曾在你哭泣时提供臂膀供你憩息,你睡吧,别理我,夜里露水虽寒,但还不致命……”

  他的絮絮叨叨终于在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欺上他背心时停了。

  不管依姣是不是心甘情愿服侍他的,她都做得很好,软软的小手依着穴门筋络缓缓游走在他向来绷得死紧的肌肉上。

  “所谓神医不光是治病用的,”他舒服地嗯出了声音,“水饺表妹,你真的可以挂个‘松骨神医’招牌的。”

  “对于神医我已熄了念头,”她淡然道:“必死居现在研习的是如何帮垂死生灵尽速走完最后一程。”

  朱佑壬啧喷作声,“难怪院子里的竹片愈来愈多,红丝绳寥寥无几……”他语中难掩好奇,“难不成你不再在意那赌约?对辛步愁也死了念头?”

  “那是我的事情,”她加重劲道,引起手底下的他哇哇大叫,“不劳费心!”

  “不费心,不费心,”他一边哇哇叫一边笑嘻嘻,“表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样吧。”

  他突然一个旋身,在她措手不及时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单手箝住她双手,依旧嘻笑的瞳眸中却有潭黑焰焰的小火苗,“不如,你赔我个洞房花烛夜。”

  她没作声,连呼吸都偃下了,生怕一个动作便要触及他光裸着的上身,对于与他之间的碰触,她向来抱持着医者心态,可这会儿,两人即将融合纠缠一起的呼吸,却已全然叛离了医者与患者当有的分际。

  她虽未出声,但向来无情绪的眸光中却粉碎了淡漠,很恼、很火、很恨。

  他叹口气,将脸降下,贴近她脸旁,末了却只是用俊挺的鼻尖轻触了她的鼻尖,再滑向额心,然后在她唇上做了暂憩,他鼻中轻浅的呼吸搔得她的唇痒麻麻地,她却冷着眼毫无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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