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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易非欢紫袍一甩,就床畔而坐,瞋瞪着他。

  “你就只会防我。”清亮的声音里有着怨怼。

  和天鸣摇头微笑。“我没防你。”

  “不然我才进门,你就醒来了。”撇着嘴,他才不信这说词。“真伤人心啊!想当初你我两人还同衾共枕,感情好的令人羡,如今你却为了那个女人,对我始乱终弃。”

  控诉间,他的凤眼尾儿泛着泪光,模样瞧来很是委屈。

  “非欢,你已及冠了。”和天鸣无奈的揉揉眉心。

  易非欢如泣似怨的眸儿瞅来。“那又如何?”

  “既成了乾坤门主,这戏码就不需一再上演。”和天鸣沉声提点。“再者,咱们当初是同室而寝,而你是男儿身,同衾共枕这字眼不适合你我两人。”

  努着嘴,易非欢不悦道:“人家对你可是一片真心……”

  “我领会,可承受不起,你也得过正常的日子。”哎!躲了他几年,没想到他的个性却丝毫没改变。

  倘若这事让孤鹰岭上的怪师父知晓,少不得又要念一顿了。

  “说穿了,你还不是嫌弃我。”说的好听,什么过正常日子?乾坤门是做什么的他不知吗?双手若染过了血腥,还算正常吗?

  哼!借口。

  “乾坤门上下三堂主都不敢嫌弃你,非欢,你须有这认知。这次我回来,除了想知道你过得如何外,另外还有件事。”说罢,他自枕下拿出一黄轴递过去给他。

  易非欢接手,冷眸迅速扫过黄轴上的内容,然后阖上。“我不接。”

  和天鸣缓缓摇头。“这是密诏,非接不可。”

  刻意用密诏来压迫他,纯粹只是希望让紫狸这个一门之主,要开始负担起门主应有的责任。

  “我就是不接又怎么着?”他敛眸,把玩着轴柄,缓道:“咱们乾坤门又不是那老家伙的杀人工具,凭什么他下诏,咱们就得染血腥?”

  更何况,此刻他心情颇不舒坦,要他办事,免谈!

  “非欢,切勿意气用事!”和天鸣沉声道。

  这密诏已引来太多人觊觎,倘若此时非欢的倔性又发作,他怕祸事最后会殃及乾坤门所有分堂。

  “这密诏非同小可,皇上把这数千条人命全权交给我们处理,所以我们一定要把事情调查清楚。紫狸,你身为门主,不该意气用事,而是得静下心,和大家一起讨论这事该如何解决。”和天鸣严肃的看向易非欢。

  易非欢视而不见。“那好啊!既然我身为门主,那我就下命令,这要务你去办,该杀的你去杀。”

  心知白狐那双手若非必要,否则鲜少染血腥,但他就是要耍性子又怎么着?谁叫他如此薄幸负了他。

  凉凉的话语兼之任性的语气,让和天鸣叹气兼摇头。

  “你这性子啊!看来得师父下山来惩治才有用。”免得让他老是在头痛。

  “又拿爹来压我。”凤眼儿瞪来,里头有着淡淡的指责。“打从我及冠后,你们个个都闪我天边远,别以为我不知道。”

  “非欢……”

  易非欢霍然起身,“哼!别唤我,要是不让密诏落入有心人手里,你就快去查清楚,否则别说是让人捷足先登,或许我心情不痛快,不用等你查了,管他们无辜或有罪,全杀个片甲不留。”

  话落,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和天鸣兜眸望去,只见那黑夜衬着紫色身影,显得诡魅阴暗,突然间,一股不知名的冷颤涌上他心头。

  会不会是他多心了?若照师父所言,二十及冠换回男儿身的易非欢,不会再有这变化甚剧的性情才是,除非是……

  那女娃又现身了?

  黑眸眯起,片刻后又摇摇头,此时他还是先伤脑筋密诏一事吧。

  思及此,他不禁叹息,想他与七夕好不容易已有了共识,本想趁机好好培养感情的……哎!罢了,还是先把要事速办速决吧。

  就快到自己所住的苑囿时,易非欢脚跟儿却一旋,又朝来时路走回,来到了艮轩,也就是柳七夕暂宿的客房。

  他凤眸儿直勾勾的望着门板,一丝恶作剧的光芒闪现,他唇角勾着佞笑,手自衣里拿出一根木管,伸手在柳七夕的房门上戳了一个洞,把木管放进洞里,轻轻吹出一口气。

  但见一缕烟雾缥缈,随即绿气萦绕一室,易非欢这才噙着笑痕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

  突来的闪电划亮黑夜,之后,雷声轰隆隆大响。

  熟睡中的柳七夕蓦地惊醒,仓皇的眸儿左右瞧望,接着又望向了窗外,一抹惧色倏地染上她的脸。

  同样的黑,同样的闪电,以及同样骇人的雷响……五年前,花府上下数百条人命,就是在这样的黑夜下悉数死光。

  闪光照尸身,雷劈雕梁柱,火光直通天……

  “不……”

  一声叫喊,她慌乱地跑出了房门外,神色惊惶,不知不觉间奔到了离轩,她脚步骤停,空茫的眼儿四望。

  不是花府,没有流血、没有燃着红火的尸身,耳际依旧响着隆隆雷声,除此之外,周遭安静的不如她梦中之境。

  缓缓的,那股恐惧渐渐散去,柳七夕瞳眸望向了轩内,脚步也跟着意识走,来到了和天鸣的寝房外。

  咿呀一声,门推开同时,也吵醒了甫睡去的和天鸣。

  和天鸣黑眸微眯望向门口,看到一道娇小身影杵在门口动也不动。

  “七夕,是你吗?”他起身走至门口,拥她入内并阖上门,随手捞了袍子覆上她凉薄的身躯。“夜深了怎么还没就寝?作恶梦了?”

  询问间,他让她坐上自己的床榻,两手握住她细肩,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七夕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栗,汗湿衣衫,身体冰寒……

  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夕吗?她的神色怎么会如此的惶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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