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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仿翊想起了小舞与熙祯要成亲前的那一段日子,表面上他如往常进宫当差,一派轻松自在,事实上他的心痛苦难言。

  他只能鞭策自己不断练武,借由身体的疲累,让他的心不再疼痛欲裂,但结果不如预期,他的心依旧痛得厉害,望着她甜蜜的对熙祺绽放娇靥,他更是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极力维持语气平和。“我陪你一块儿去。”

  她用力咽下心头的酸楚,低头瞪着脚上沾了上与碎草屑的鞋子,清了清喉咙,找借口拒绝。“春雨会陪我去。”

  “你们才两个人,我不放心。”实话是,不管她要不要,他都想多陪伴在她身边。

  “我们既不打架也不闹事,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她万股倜怅的想着,那个喜欢打架闹得天翻地覆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不晓得他在龙恩寺过得好不好,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毕竟他向来狂放不羁,厌恶遭受拘束。

  “你们安分守己,并不表示别人不会找你们麻烦,京城龙蛇杂处,多的是地痞流氓,依你们现下的装扮,正投地痞流氓所好。”他说得理所当然,不使人起疑。

  苑舞秋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装扮,不明白为何她扮成小厮会被找麻烦,她依然是她不是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有许多人喜欢恃强凌弱。”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人的身份一变,很多事也就跟着改变。”她自己就曾经历过,尝尽人情冷暖。

  “况且你也不想引入注目,由我陪着,旁人当你和春雨是我的小厮,压根儿就不会猜到你的真实身份。”

  苑舞秋不得不同意他说得很有道理,有他陪伴,放眼全京城,绝对没人敢找她麻烦。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说得不错,看来我确实得麻烦你了。”

  苑舞秋内心的感受十分复杂,想将他推离,偏生推不开,她退,他便进,且是步步进逼,她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团纠结了。

  “不麻烦。”他摇了摇头,巴不得她能一直麻烦他。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天外飞来一笔。

  “什么事?”

  “假如有一天,圣上下旨要你押着我到某一座深山古寺出家为尼,你应该也会为圣上办得妥妥当当的吧?”

  “你没做错事,圣上不会那样待你。”他结实被她的话吓着,脱口说出违心之论。

  所谓伴君如伴虎,谁也料不准圣上会不会又突然恼怒,拟下命她出家的圣旨。

  他为此惊惶不安,深恐恶梦成真,倘若真是如此,那不仅是折磨熙祯,对他也是种残忍折磨,他绝对没办法眼睁睁看她出家为尼,就算会违逆圣旨犯下杀头大罪,他都会拼死护她。

  “假若真是如此,我爹娘和哥哥也不会怕到不敢接近我了。”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们是一时没想清楚才会如此。”对于她家人的反应,君傲翊感到不齿,也愠怒不已。

  “你说错了,他们就是想得太通透才会如此,这是我必须面对的事实,我不会再为此伤心难过,只要爹娘和哥哥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吧。”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仿佛心志已锻链得刚硬,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小舞……”

  “我们到‘金织坊’去吧。”她转移话题。

  “走吧。”君傲翊恼自己无力改变她家人的态度,她受的伤害够多了,在这个时候,家人该紧紧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才对,结果他们却选择对她视而不见,难道他们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苑舞秋唤春雨过来,一副没事样。

  君傲翊暗暗长叹了口气,绑缚她的枷锁如此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解开这道快将她压垮的枷锁,见她重拾笑靥……

  * * *

  位于玄武大街上的“金织坊”专为京城的富商贵胄裁制衣衫,贩卖最高价稀有的珍贵布疋,当君傲翊陪同苑舞秋和春雨出现在“金织坊”时,林掌柜见贵客上门,立即热络迎他到专门招待权贵人士的厢房。

  苑舞秋一路上保持沉默跟在他身后,直到进入厢房,她才稍微比较放松,但双眸仍不敢对上林掌柜,故意低垂着头盯着案上香烟袅袅的薰香,就怕被认出来。

  “金织坊”的伙计很快奉上上好的西湖龙井,安静地躬身退下。

  “小将军,请您稍坐,我去请大小姐过来。”林掌柜笑着招呼他。

  虎父无犬子,父亲是威震四方的镇国大将军,君傲翊可也不是仗着父亲的名声到处骗吃骗喝,他文韬武略,十八岁就夺得武状元头衔,京里的人赞扬他之余,便习惯称他为小将军。

  “有劳林掌柜。”君傲翊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中,微微颔首。

  林掌柜扬笑,好奇的多看了眼站在君傲翊身后的小厮,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劲。

  君傲翊眼尖地发现林掌柜的疑惑,端起茶盅,故意发出轻微声响,转移林掌柜注意。

  林掌柜果然不再注意那小厮,改看向动作似乎稍微过于豪迈的君傲翊,欠了欠身退出房外。

  林掌柜掩门离开后,君傲翊马上起身,温柔地将手中的茶盅递给身后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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