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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定坚燃了一根洋火,缓缓的点燃一支雪茄,吸了一口,问:“筱玉这么快就开始上班啦!?”

  “可不是吗?谁像我整天游手好闲。”卢璧人嘟着嘴巴说:“爹地啊!您公司那么大,随便给我安排一个职位嘛!”

  卢定坚捏捏女儿的脸颊,“你爹地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吗?家里的舞厅跟赌场,你能去吗?”

  卢璧人坐进沙发里嘟嚷道:“那我成天在家里干嘛?等着嫁人啊!”

  “有男朋友没有?以前常听你提起一个叫什么伟的……”卢定坚睨了女儿一眼。

  “爹地,那是三年前的事了,还提他干嘛?”

  三年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过,她曾经和一位叫姚俊伟的男同学几乎就要迸出一点火花的,但自从三年前她到北京玩了一趟,回程时在火车上意外邂逅了杨适,她的心就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掳走了。

  那时,她清楚的记得丁怀楠说他们要到上海,但火车进了上海车站后,他们却被湮没在混乱的人潮之中;她只好失望的上了父亲派来接她的黑色大轿车……三年了,如今他们变成什么样子了?日子过得还好吗?

  “璧人!”卢定坚唤了女儿一声。

  “嗯?”卢璧人回过神来。

  “爹地想起一件事来,倒很适合你去做。”

  “什么事?”

  “爹地想选下一届的华董,所以这两年我得下一些功夫,如果你有空,不妨帮我到孤儿院给那些小孩子送些礼物。”

  “行,不过下午我要去看电影,叫你的人别再跟着我了。”卢璧人固执的说。

  “好,那你路上小心。”卢定坚叮嘱道,心想在上海,想必也不会有人胆敢欺负他卢定坚的宝贝女儿。

  戏院正上映着一部外国片,排队买票的多半是一对对的情侣,但卢璧人却是习惯一个人看戏,也许也可以说是她习惯了一个人。

  从她有记忆时她母亲就过世了,念中学以前她一直被寄放在乡下的祖母家,父亲长年在外奔忙。而后,她和祖母忽然被接到城里来。

  城里的家是许多人梦想中的花园洋房,出门有黑色大汽车,院子里养了一头凶恶无比的黑色猎犬,客厅里有一架白色的平台钢琴。

  父亲说有钱人家的小姐都会弹琴,因此也请了老师来家里教她。

  钢琴老师是个白皙的俄国男人,他对父亲说:“小姐都十几岁了,现在学琴恐怕迟了一点。”

  她父亲客气的说:“请先生多费心!”然后每堂课都付了双倍的学费,卢璧人也因此比别人多学了古典曲子以外的爵士钢琴;短短几年,她的琴艺精进,家里只要有宴会,她都会演奏几曲,已成了父亲炫耀的宝贝。

  但她仍旧是孤单的,尤其祖母死后,屋子里仅剩老妈子和丫头。

  卢定坚嫌佣人们碎嘴,很快又把卢璧人送到学校寄宿。每到寒暑假回家,她就自己上街买东西、看电影,直到这两年,她父亲觉得女儿越发标致了,才觉得需要派个保镖跟着,免得引来一些登徒子的搭讪。

  其实卢璧人觉得,看电影没人陪也无所谓,反正电影开演后,周遭漆黑一片,男女主角一出场,所有人的心便都悬在剧情的发展上了。

  但今天有点反常,片子开始没多久,大银幕突然暗了,整个戏院里的人在黑压压的空间里惶惶不安的蠢动着。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不开灯呐?”

  “什么味道?”

  “好像有烟……”

  “不得了,失火啦!”

  “失火了!”

  顿时尖叫声四起,戏院里一片混乱,周遭全是急着逃命的人。

  卢璧人惊惶的被人推着挤着,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浓烟跟人一样到处乱窜,咳嗽声、哭声、求救声等更是此起彼落。

  卢璧人跟着人群一直往前冲,到底前面是不是出口她也不晓得,忽然脚下绊到一样东西,她一跌倒,身后立刻有人踩了过去。

  卢璧人挣扎着,忽然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拥住她,说:“靠着墙边往前爬,快!”

  她就依着这个男人的话,沿着墙没命似的匍匐前进。他们来到一个有扇窗的办公室,头顶上的烟直往窗口冒,男人忽然站起来,拿起铁椅子打破窗玻璃,命令似的说:“跳下去!”

  卢璧人探头看了一下,天哪!这可不是一楼,从这儿跳下去,就算不会粉身碎骨,恐怕也免不了断条胳臂、缺条腿。

  “快啊!”男人催促着。

  “我情愿在这里给烟呛死,也不要跳下去给摔成肉饼!”卢璧人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着。

  刷的一声,男人扯下窗口的落地窗帘,火速的将卢璧人像粽子一样的绕了两圈然后扛在自己肩头。

  “你做什么?”卢璧人让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逃命!”男人一跃,就从窗口跳了下来。

  卢璧人还来不及反应,两人已经落在一条小巷里。

  她的身子裹着窗帘,叠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的脸让烟熏得一片漆黑,她愣愣的盯着他,忘了自己要哭还是要笑。

  “欸,这样多难看,快起来吧!”男人说。

  卢璧人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可是偏偏全身都给窗帘裹着。

  “我动不了啊!”她用力一翻,人便砰的一声摔在旁边。

  男人身手矫健的站起来,同时替她把身上的窗帘扯开,又抓着窗帘当毛巾似的把脸埋进里面,使劲的擦了擦。

  男人露出了干净的脸,那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睛,还有颀长的身材……

  “杨适!”卢璧人诧异的叫道。

  杨适也愕了一下,“你认识我?”

  “我是卢璧人啊!”她觉得自己简直在作梦。

  杨适一脸茫然,显然对眼前这位长发美女并无任何印象。“不好意思,我一时想不起来。”

  “哦,不要紧。”卢璧人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仍不免感到失望。“丁先生还好吧?那天,一下火车就没看见你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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