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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挣开他,起身便跑,少帆扯住她的脚踝,她重重的跌趴在地上,碰翻了托盘上的威士忌,水果逃命似的一下子滚到墙角,水果刀匡啷了几声,跳出托盘。

  “不要碰我!”她叫,下意识的操起水果刀,紧紧握在手里。

  少帆的醉意被她这个举动吓醒了,他惊疑的看着她。

  房里那面镜子墙冷眼旁观这荒诞脱轨的一幕,瑾儿紧握着刀子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和他对峙,两人的脑中都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忽然,她看到自己和他并肩站着,就在她面前。

  少帆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可是呼吸仍然粗重,几分钟前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转眼变成了恶心猥亵的色情狂。而自己呢?

  她自信的“明媚动人”换成了披头散发,拉扯使她衣衫不整狼狈至极,裸露的肩膀和半个乳房,让她和他同样不堪入目。

  少帆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没料想到她会有这么激烈的抵抗,也从来没有女人对他做出这么激烈的抵抗,他以为只要花足够的钱就能让她臣服于自己脚下,可是,他错了,现在他知道,她是不可侵犯的。

  “你别激动。”他颤声说。本想安抚她的情绪,可是她却失控叫了起来。

  “不要碰我!”手上的表因为她的颤抖而闪着惴惴的光,那是少帆今天送给她的,还有衣服、钻饰……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用身体来换的。

  这不是你要的吗?这不是你自找的吗?如果不是贪慕虚荣,怎么会和他来到这里,怎么会让自己身陷险境,怎么会让自己受到这种屈辱!

  这是怎么了?她一直在努力,努力想挣到足够的钱,努力想让自己过得更好,可是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她却麻木不觉。

  自责是最重的惩罚,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真的觉得无地自容,手上刀子的攻击对象居然也在瞬间换了。

  一声惊叫伴着一阵剧烈的痛楚袭向她的感官,惊惧足以绕梁三日。

  瑾儿不自主的深呼吸,痛楚是她的,惊叫却不是。

  看着她忽然割破自己的手腕动脉,腥红的血泉涌而出,少帆失声惊叫,双腿被仓皇与惊惧钉牢在地上,寸步难移。

  “少帆……少帆……”房门外于太太急促的敲门声,让分别陷入惊惧与痛楚的两人暂时回过神。“你在里面做什么?快开门!”显然他们的交战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

  “妈!妈……”他六神无主的哭叫,像个闯了大祸却无力收拾残局的孩子。有个人的生命在他眼前一点一滴的流失,他却只能哭叫。

  子华撞开了门,于太太赶了进来,顾不得眼前骇人的情景,先扶住那位满身鲜血的女孩子。

  有人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可是瑾儿一点也听不清楚,她觉得眼前愈来愈模糊,痛楚也愈来愈模糊,恍惚之间,她下坠的身体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安心的闭上双眼,痛楚似乎也远离了她……

  于家上上下下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低气压,于大中面色凝重的坐在客厅首位,于太太靠在离他颇远的另一张椅子上,子华站在她身旁替她按摩肩膀。她已经累了一天,脸色苍白。

  没有人开口说话,深枣红色的中国风味家具,还有墙上的金刚经和平常一样的冰凉沉默。

  “她现在怎么样?”于大中盯着茶几,声音像块大石投入这静谧的客厅里,激起的涟漪是另外两个人的反应。

  她现在怎么样?子华寻思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夜里和于太太送张瑾儿到医院,便一直待在那里,凌晨时分她的家人来了,他们仍然没有离开,于太太不停的道歉、道歉,并且承诺会负责一切医疗和休养的费用,张瑾儿的父亲却一句话也没说,他坐在她的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倒是她的母亲--那是她母亲吗?似乎太年轻了些。她在了解了情形之后,非常的不友善。

  她现在怎么样?接近中午时张瑾儿醒过来,哇的一口吐出许多血,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她的室友说她有胃痛的毛病,医生诊断是胃出血,赶紧又为她急救。还要再观察,如果继续出血的话,可能要开刀。

  他正想开口向于大中报告,却又咽回嘴边的话,因为爸爸的问题似乎不是在问她的身体怎么样,而是在问“现在她想怎么样?”或者是“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的情况?很棘手。

  媒体不知道如何得知这件事,大批记者在病房外守候,而且还趁人员出入的空隙想冲进来。他对这种情况简直不敢置信,居然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就拿着摄影机猛拍。于太太一时没了主意,只好由他出面处理。他和院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以维护病人安宁为由,把记者打发到医院外头去,同时和张家人达成共识:任何一方都不接受采访。

  可是这些人这么好打发吗?他和于太太回到家时发现,门外早就有大批记者守候,不得已只好改从后门偷偷进去。

  这样的豪门丑闻,媒体是不会没有兴趣的,虽然于大中不算是“全国级”的人物,但在企业界也算是叫得出名号来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某位于姓立委的弟弟,而且也正着手准备参选市议员。早上,于大中接到哥哥亲自打来的电话,要他好好处理这件事。

  “听说她要召开记者会?”于大中慢慢的说。

  子华怔了一下。记者会?不会吧,

  “你们回来之前新闻报导说的……她找到了妇女团体替她撑腰。”于大中冷冷的说。

  事实上这一整个早上,新闻记者在医院、于家、甚至于大中的公司守候,虽然没有人接受采访,没有当事人出面说明,但他们还是为事件做了初步的了解,虽然版本非常杂乱,某台说是仙人跳,某台说是情感纠纷、财务纠纷,某台却说是强暴未遂。

  “打个电话到医院问张先生看看,他答应过不会接受采访的。”于太太担心的说。

  “嗯……”子华拿起电话,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坏了?

  “电话线都被我拔掉了。”于大中说。电话实在太多了,询问情况的朋友、亲人,还有记者……电话铃声响了一个早上。

  “少帆呢?”于太太忽然想起,回来好半天了,没见到他。

  “大概在房里吧!”一提起他,于大中怒气上冲,恨恨的说:“他也没脸出来。才跟他说过,叫他收敛一点,他马上捅出更大的纰漏……真是……败家子。”

  再也没有任何的话比在母亲面前数落孩子更教人心痛。于太太起身说:“我去看看他。”但心里却空荡荡的。要跟他说什么?

  “妈……你还是休息吧,我去看他……”子华说。母亲已经是心力交瘁,这个时候看到少帆,少不了是一场伤心哭泣,她的身体哪里还受得了。

  “也好……”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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