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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美好的亲密关系?”夏筠柔冷冷地发出一声讥笑,“莫凡毅,那只是人类最基本的生理反应,值得你拿出来大做文章吗?”

  一抹深刻的痛楚飞进莫凡毅的眼底,“筠柔,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你何苦说这么残酷的话来刺戳我呢?”

  “残酷?”夏筠柔眼中的怨尤更深了,“不错,我是对你有感觉,一份用深恶痛绝,任何言语也难以形容的恨意。”她恶狠狠地紧盯着他惨白扭曲的脸,脸上的寒意更深了,“你很震惊困愕是吗?莫凡毅,你这个薄幸寡情的花花公子,你最奢望我记住你什么?你的喜新厌旧,你的始乱终弃,还是……你把我逼走之后,却迫不及待地留下一张离婚证书来遗弃我这双穿旧的鞋子?”

  莫凡毅心中的痛苦更深了,“筠柔,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是啊!每一个做错事的人都可以在事后找到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说词来为他自己开罪。但,莫凡毅,你给我的屈辱和伤害太大,也太深了,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当我那夜负气离家后,你不但没有半丝悔意、半丝怜惜地回过头来找我,甚至还以最快的速度签好离婚协议书离开台湾,让我这个跳淡水河自杀不成、反而流掉孩子的糟糠之妻受到一连串致使无情的打击,你说,像你这么绝情无义的人,你还希望我能记住你什么?”她热泪盈眶而咄咄逼人地质问他,悲愤哀痛的泪水完全模糊了她的视线。

  莫凡毅好象受到五雷轰顶的酷刑,夏筠柔严厉的控诉抽干了他唇上最后一丝的血色,“你曾经流产过?”他的声音是紧绷而破碎的。

  “对,因为投水被救和感情的双重冲击,我流掉了还来不及发育成形的婴孩。”夏筠柔语音悲绝地咬牙说,颗颗晶莹的泪珠再也禁不住酸楚万分悸动,而顺颊滑落,濡湿了拥在胸前的被褥。

  “难怪……你会这么恨我。”莫凡毅沉痛地发出一声叹息,“可是,筠柔,我真的是有难言之隐啊,若非……”

  夏筠柔却激动紊乱地不肯给他解释说明的机会,“不要再浪费唇舌妄想我会被你美丽动听的言词打动,我心已死,对你的薄情残酷我更是一辈子没齿难忘,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更不想……再一头栽进痛苦的深渊里!”

  莫凡毅心痛如绞,他碰触她的肩头想恳求她平静下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但夏筠柔却愤然挥开他的手,白着脸大声命令他赶快穿衣离开。

  莫凡毅焦虑不安地抓住她的手试图做最后的努力,“筠柔,求你冷静下来,听听我的解释好吗?求你……”

  夏筠柔疲倦地闭上眼,掩盖住满眼泛滥的泪水,“不必了,把你的说词拿去骗其它懵懂无知的女孩子吧!我没有兴趣听!”话刚落,她一把挣脱他的臂弯,抽出床单快速裹住自己的身子,并在莫凡毅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冲进了浴室,反锁住门锁,咬着唇狠下心来漠视莫凡毅一声比一声还要焦虑痛苦的呼唤声。

  当莫凡毅的声音喊哑了,手也伤痕累累却无法换来夏筠柔一丝一毫的回应时,他不禁气馁而痛楚地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心乱如麻地抱着头颅拚命对自己呢喃着: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失去她——

  在他好不容易战胜命运的拨弄,奇迹式活下来之后,他饱受折磨的身心再也经不起这种得而复失的沉重打击,他会崩溃的!他会发疯的!

  他心乱如麻地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象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陷于一份最凄惨无助而垂死的挣扎中。

  他不能坐困愁城而束手待毙,他不能,他不甘心,更不愿意再次屈服在命运之神无情乖舛的捉弄下,在这揪心刺骨充满绝望的一刻,他倏地想起他这一生最知已的挚友谷靖桐。

  他凄然而百味杂陈地伸手抚摸着额上的那道疤痕,深沉地从喉头里冒出了一声长叹,该是他出来现身说法,揭开一切谜团的时候了。

  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谷靖桐刚上完课,刚走出教室,正准备转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时,他就被久违五年的莫凡毅拦住去向。

  乍见莫凡毅的惊喜还来不及涌上嘴角,他就沉下脸视若无睹移开身躯准备绕道而行。

  怎奈,莫凡毅好象跟他卯上瘾,硬是阻拦在他跟前不让他顺遂而行。

  谷靖桐火了,他怒气腾腾地瞪着他,“莫凡毅,你到底要怎样?你没听过好狗不挡路这句话吗?”

  对他尖刻的讽刺,莫凡毅只是悠然自若地扬起一道剑眉,“听说你要结婚了?老古董?”

  “那又如何?我也不会发贴子请你这个始乱终弃的薄情汉,你……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谷靖桐双眼瞪得象铜铃一样偌大。

  “老古董不是你的绰号吗?”莫凡毅慢条斯理地说。

  “没错,可是……那是彭钧达跟我之间的匿称,别人完全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谷靖桐语气凌厉地逼问着他。

  “好友,我终于抓住你所有的注意力了。”莫凡毅目光复杂地瞅着他,心一横,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准备揭露自己真正的身份,一个匪夷所思、可能吓坏所有人的“双重”身份。“老古董,如果我说……我就是彭钧达,你会相信吗?”

  谷靖桐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当然不相信!我又不是好唬骗的三岁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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