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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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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钧达凄楚而无奈地牵动嘴唇笑了,他的笑比哭更难看、更悲哀。“不,夏嫂,你不用和我争辩了,你也不必觉得抱歉,应该抱歉的人是我,我不该……”他心如刀割的停顿了一下,“我不该让你担心,造成你的困扰,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利用我的伤残来博取筠柔的感情的,我会做完成善的处理的,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替我看管这一片家园,让筠柔能够安心快乐地在这里求学,甚至成婚立业,”他一字一句的慢声说,用尽全身的力量压抑着自己的痛苦。 “少爷,我不能这么自私……”刘亦茹眼睛模糊了,老天爷,原谅她这个别无选择的母亲吧!“我……” 彭钧达艰涩地再度扬起手制止她,“我累了,夏嫂,你让我一个人独处,静一静好吗?” “少爷,我……”刘亦茹不知道该如何言尽她胸中的歉意和自责。 彭钧达却一语不发地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又继续弹奏那首“梦幻曲”。 当叮叮咚咚的音符在室内飘扬时,他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于是,他弹得更卖力投入了,弹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紧缩在一股致命的痛楚中! 在这番凄怆无言,只有音乐悠然回荡、微妙而凝重的气氛下,刘亦茹悄悄含泪离开了小石屋,任歉疚伴着优美婉转的音乐啃啮她那颗极尽复杂纠葛的母性的心。 夏筠柔从来没有想到,她的初恋是在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下碎成粉屑! 当她和母亲刘亦茹冷战僵持了一个晚上,当她需要真正面对彭钧达,以确定这份可以无坚不摧、横越过一切世俗障碍的真情时,她带着满怀期待又渴慕喜悦的心情来到了小石屋,手里还拎着她从学校附近的点心店买回来的两盒烧卖。 她满心寄望地想取悦他,让他走出被火纹身的痛苦和阴霾。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彭钧达会这样冷漠地对待她。 她一进入昏暗的小石屋,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彭钧达就劈头对她说:“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他声音是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冰冷得教人陌生而不敢置信。 “为什么?”夏筠柔被他判若两个的态度弄得迷糊而震愕不安了。 “为什么?”彭钧达苦涩地重复了一句,然后,他浑身震颤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咬紧牙根地厉声告诉她,“因为我讨厌看到你这张完美无暇的脸,你的存在好象是上天对我的讽刺和惩罚,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这张丑陋和扭曲的脸!!”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自己?只为了你没有一张漂亮的脸孔吗?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她语音激昂而泪影闪动地说。 彭钧达的心立刻缩成一团,“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不是童话故事里‘美女与野兽’里的野兽,所以,别把你的同情心和浪漫放错了地方。” “我没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夏筠柔的脸涨红了,她酸楚又激动地大声嚷着,“彭大哥,你脸上的伤吓不走我的。” “是吗?”彭钧达凄楚而尖刻地逸出一丝苦笑,然后,他伸出颤悸的手一把攫住她的肩头,“筠柔,你这个天真而无知的傻丫头,我今天就让你清清楚楚地看看癞蛤蟆是长得什么样子!” 他正准备伸手剥去脸上的面罩时,夏筠柔却突然尖锐地喊了一声:“不!” “怎么?你不敢看是吗?”彭钧达冷声讥刺她,“你不是说你一点也不在乎吗?” 夏筠柔很想证明自己的一片真心,但,处在这番充满戾气和压迫感的气氛下,她实在没有万全的准备来面对彭钧达面罩下的真面目。 彭钧达执起她的下巴,凌厉而苛刻地逼视着她,“你过人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夏筠柔的眼睛漾起了点点水光,“别这样,别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也伤害你自己!”她柔声祈求他。 她细腻温存的哀求绞碎了彭钧达的心,老天爷,给他奋战下去的勇气吧!给他足够毁灭自己的力量吧!他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 “筠柔,你知道吗?你不敢看我面罩下的真面目,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伤害!”彭钧达语音悲楚地苦笑道。 夏筠柔的心痉挛了一下,她迟疑而缓慢地探出手来,那只微微发颤的手刚碰到他冰凉的面罩,便像触电般火速缩了回去。 彭钧达却不给她任何防备喘息的空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扭曲恐怖而完全走样的脸,一张可以令人为之窒息昏厥的脸! “看清楚这张脸,你敢说你不在乎,你不害怕吗?”彭钧达粗暴地逼近她厉声问道,并抓起她瑟缩冰凉的小手摸着那些凹凸不平、令人恶心寒颤的疤痕,“是不是很像癞蛤蟆的皮肤啊!”他狞笑地逼问她。 夏筠柔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她的眼眶蓦然溢满颗颗晶莹的泪珠,“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受的伤害有多大,痛苦有多深!老天爷对你真残忍,真不公平!”她喉头梗塞地颤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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