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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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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有人嫌弃你,那你为什么要走?”璩采晴先声夺人的逼进一步,表情像个义正辞严的小法官,虽然,她的睑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草莓。 雷修奇还居然被她唬得无以招架,“我——我以为——”他蹙著眉心仔细斟酌字眼,这个美丽灵秀又慧黠可人的小丫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你怎样?”璩采晴昂起下巴,一鼓作气的说:“你以为我刚刚说的陌生人指的是你吗?”她发觉自己真的有扭转乾坤、颠倒是非的本领,也许明年她应该考虑以政大新闻或政大外文系做为第一志愿。 “难道不是吗?”雷修奇炯炯有神的眸子裹已涌现了丝丝笑意。 璩采晴发现自己的耳根都开始燃烧发烫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挺起肩膀,在睑已红气已喘的情况下拿出圆谎的看家本事。“请问,我们是陌生入吗?在我们吟诗作对,谈笑风生,你又发愿要宠爱我这个小师昧的上述过程之後,你认为我们还停留在陌生入的阶段吗?” 雷修奇哑然失笑了,“这么说——是我心胸狭小,反应过度了?” “当然是!”璩采晴已经把心虚两字用力的践踏在地上了,虽然地察觉她的脚趾头好像也感染了灼热症。 雷修奇眼中盈满了促浃又揉合了激赏的笑意。“谢谢你的补充和纠正,但——我还是决定要在外面租房子住。” 璩采晴悄悄藏住心巾的失意和落寞,“为什么?你嫌弃我们家?” “不是。” “那——你是嫌弃我爸爸这个对你有提携相知遇之恩的老师罗?!”她抽丝剥茧的节节逼近。 雷修奇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当然不是。” 璩采晴转转眼珠子,“那——你是嫌弃我妈这个亲切和蔼的师母罗?!” 雷修奇努力控制住睑上耸动的肌肉,藏住飞扬四溢的笑意。“我怎么敢嫌弃师母呢?” 璩采晴黯然地点点头,“我懂了,你—定是嫌弃我这个数学奇菜又顾人怨的小师妹,所以——你才要找藉口托辞,不惜伤我爸妈的心,伤我的心——”她说得哀怨凄切,轻轻松松的就把所有的过失尽往雷修奇的身上推。 雷修奇在敬佩咋舌之余,只有五体投地又甘拜下风了。 “好吧!你赢了,我厚著脸皮住你家就是了,不过——”他戏谑的朝绽放著满脸光华的璩采晴眨眨眼,“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以后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可要多包涵担待一点喔!” “哼,我不担待包涵行吗?”璩釆晴娇俏地皱皱鼻产轻哼道,“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惜撒谎耍赖把你留下来之后,”她不加思索的不打自招着,等她意会到时,她的睑再度在雷修奇犀利明亮义盛潇笑意的眸光凝注下,布满了滚热而无所遁藏的红晕! 不胜娇怯的她立刻转身就跑,像只美丽轻灵而腼覥可爱的粉蝶,沿着颠簸不平的小石阶,闪进了她那青涩羞赧的羽翼中。 余盛仁帮雷修奇捆好箱子,结结实实的排进墙角。 “你这家伙平日省得要死,偏偏又舍得花钱买书,这下子要搬个家,这七、八箱书够你累了。” 雷修奇递给他一罐冷饮,“有你这么孔武有力的挑夫帮忙,我高枕无忧,又何来个‘累’字?” “喂喂喂!我什么时候同意做你的挑夫了?”余盛仁喝了一口冰凉沁人的乌龙茶,“你别老是打这种如意算盘,请我喝一罐二十块的乌龙茶,就要我流血流汗,做你的廉价劳工?” 雷修奇把剩余的杂物捆做一堆,装进另一个小纸箱里。“圣人,人家说情义无价,论及我们同窗四年的友谊,难道你还要跟我计较这乌龙茶是几块钱一罐的吗?” 余盛仁把空罐子扔进垃圾筒裏。“去你的,我跟你计较乌龙茶几块钱做什么?我不是锱铢必较的厂商,更不是消基会,我喝个茶还管算帐做什么!” “说得也是,反正你茶也已经喝了,人情也已经欠了,星期六你只要负责扛书就可以了,谁还管你喝的是多少钱的茶?”雷修奇顺水推舟的说。 “阿奇,你接得可真顺,一罐乌龙茶就想陷害我?让我去做苦役,帮你搬书?门都没有!” “那——你就直接从窗户进去好了,我想,璩教授他应该不会介意的!”雷修奇笑嘻嘻的打趣道,并顺手为自己开了另—罐乌龙茶。 “去你的!”余盛仁失笑的白了他一眼,“我还挖地洞进去呢!” “谢了,只要你能帮我把书送到大直山上,不管你用的是哪一种方法,我都欣然接受。”雷修奇擦擦汗渍,又开始着手整理行李。 余盛仁也没闲著,虽然他仍是牢骚满腹,并不断在口头亡向雷修奇邀功。 “算了,谁教我是离你最近的一个倒楣鬼,又不小心喝了你那一罐‘代债惨重’的乌龙茶,这下如果不幸闪了腰,我这个忠厚老实又交友不慎的‘余圣人’可就成了衰到极点‘余鸟龙’了。” 雷修奇很够意思的拍拍他那厚实壮硕的肩头,“你放心,我会送你一大盒撒隆巴斯以备不时之需的。” 余盛仁龇牙咧嘴的瞪了他一眼,“去你的,你乾脆连石膏都一起准备好了。” 雷修奇促狭的眨眨眼,“那样——似乎又太浪费招摇了一点,不太符合经济学的边际效应。” 余盛仁为之气结而哑口无言了,他搁下手中的绳索,缓缓发出一声无奈又夹杂著佩服的叹息。“阿奇,难怪你会在我们系上如鱼得水,每年领奖学金,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懂得掌握精打细算的经济策略了。” “谢谢你的夸奖。”雷修奇慢条斯理的淡笑道,然后,他目光深沉而迷离的逸出一丝轻叹,“老实说,我并不喜欢玩这种斤斤计较的数字游戏,而是——现实环境逼得我必须缩衣节食、锱铢必较!” 余盛仁的神情也变得凝肃专注了。“阿奇,我并没有刻意要挖苦你或讽刺你,你不要在意我随口说说的玩笑话!”他艰涩的提出解释。 “我知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雷修奇牵强的笑道。 余盛仁迟疑地瞅茗他,犹豫了好半天,才以一种审愤而关怀的口吻说道: “阿奇,你何苦跟你姑姑呕一辈子的气呢?” 雷修奇嘴角扭曲了,“我不是在跟她呕气,我只是不愿再被她牵着鼻子走,做一个永远被恩情束缚而没有自己生命力的傀儡。”他的声音隐藏著一股心灵深处无以言喻的震颤和痛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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