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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范以升的脸色可不好看,“我怎么来了?我该死的刚到你办公室送最新一张的摄影作品给你看,就听到这件该死而令人生气的事。”

  “这位小姐是——”范以农并没有忽略柯雅恩脸上明显写着的怒气。

  “她嘛!她叫柯雅恩,凑巧就是那痊想当咱们小嫂子的伴娘,却被该死的你莫明其妙剥夺权利的受害者,也同时是我的女朋友。”

  “ 更同时是你不准商珞瑶参加大学同学聚会的同班同学兼同居人。”柯雅恩不甘示弱地和范以升一搭一唱。

  他们犀利的攻击讽刺并没有惹火范以农,此时此刻,他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正在急诊室里诊疗的商珞瑶身上。

  “哥,小嫂子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范以升可没有因此就饶过他。

  范以农的心抽痛了一下,“她看见丁琼妮在我办公室时,然后——她可能就误会了,所以——”

  “哈!好大的误会啊!哥,你还真是懂得避重就轻啊!你——”他还来不及施展更凶猛的炮火攻击时,急诊室的大门开了,医生脸色凝重的步了出来。

  他沉重的脸色无异于是先刺了一把锋利的剑在范以农紧缩成一团的胸口上,他面色灰白地聆听着医生的宣判。

  “她身上的淤伤,还有头部的肿块我都检查处理过了,都不太要紧,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很遗憾没有保住,很抱歉——我已经尽了全力。”

  范以农的脸扭曲了,他全身的血液都被这项令人痛苦而震动的宣告榨干了。

  范以升和柯雅恩则用一种要杀人的怒光紧紧刺向他。

  “哥!你真该死!”范以升怒不可遏的咬牙怒道。

  对于他们的愤怒,范以农浑然没有察觉,他只是一味地浸淫在自己的痛苦里,过了半晌,他才在医生同情的目光下勉强提起精神,“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可以,不过,她失血太多,情绪又不太稳定,你们最好不要有太多人进去看她,免得刺激她。”

  “我们都是她的家人,好朋友,我们只是想去安慰她,不会刺激她的。”柯雅恩含着眼泪急着提出保证。

  “我也是,万一——病人想揍某人却心有余力不足的时候,我可以完全代劳!”范以升恶狠狠瞪着范以农别有深意地说。

  医生一个头两个大,“好吧!你们可以全部进去,不过,时间不能太久,而且只能留守一个看护病人,依她的情形可能还得休息观察两天才能出院,她受的打击好像不小——”

  医生最后这句话深深戳痛了范以农的心,抽光她嘴唇上所有的血色。

  他神色黯然地走进急诊室病房,望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凄然的商珞瑶,他的心掠过一阵尖锐的绞痛,自责和酸楚让他语音梗塞了,“我很抱歉,珞瑶——”

  抱歉?商珞瑶的眼眶湿润了,她凄怆地蠕动着嘴巴,竭力克制着那股想要尖叫、想要叫他滚出去的冲动。

  然后,她的努力完全被柯雅恩要命的拥抱击溃了,“噢!珞瑶,你要坚强一点……”

  一股酸涩由鼻骨直接冲上了眼眶,于是不听话的热泪纷纷洒落了,商珞瑶由喉咙逸出一阵无言而撕碎了范以农五脏六腑的饮泣声。

  目睹这一幕,范以升胸中的怒气不禁上扬了,他怒光迸射地向脸色同样惨白的范以农咬牙说,“哥,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和你那无所不用其极的前任未婚妻一块联手谋杀了你自己的孩子!你是鬼迷心窍?还是丁琼妮给你的教训和羞辱还不够多,你——”

  “以升,别怪你大哥,是——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才会流掉孩子的。”商珞瑶倏然含泪出声替范以农辩护。

  “珞瑶,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替这个浑球辩驳!?”柯雅恩不满地提出抗议。

  商珞瑶虚弱而木然地发出一声叹息,“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以升、雅恩、小唐,我很感谢你们赶来看我、陪我,这份恩情,我心领了,也永远不会忘记的,现在,我很累,没办法应付你们这么多人——何况,我有些事想跟以农私下谈谈,你们不介意先离开吧!”

  “珞瑶,你——”柯雅恩被她异于寻常的镇定和沉静弄得惴惴不安,虽然,商珞瑶一向不是情绪化的女人,但像她在这么伤心的表现实在令柯雅恩狐疑而恐慌。

  “以升,你先送雅恩回去吧!”

  在所有人都不敢拂逆“生病的人最大”的原则下,两分钟后所有该离开的人都先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范以农和商珞瑶沉默地彼此凝注着,气氛沉重而令人感伤悲凉。

  商珞瑶首先翻过身,背对着他,忍住满汪泫然欲滴的泪意。

  “以农,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请问,不论你有任何疑问,哪怕是要我上太空摘下满天星河给你。”范以农语音粗哑而沉痛的说。

  一滴又接着一滴晶莹璀亮的泪珠顺颊滚落着,白色的枕单一下子全都湿透了。“我欠你的债是不是已经赎完了?如果——还没赎够,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放过我——给我自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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